洛珩一行人并未在巴郡停留多久。
次日一早,便直接起程前往蜀地成都府。
加上刘绵和百余绣衣缇骑,一行数百人皆换乘马匹,从陆路而行。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蜀地多山,道路或崎岖,或狭窄,或陡峭。
对普通人而言,确实难于上青天。
幸好,洛珩一行人皆会武功,倒也不至于延缓了速度。
就在绣衣卫们分赴成都府时。
峨眉山外。
两个年岁不大的青袍道士,也行走在山道上。
“师兄,咱们真要进峨眉山吗?那里可是……”
“又来了又来了,清酒啊,你自己说说,这话你说过多少遍了?峨眉不就是有个普贤宗嘛,小爷我会怕了普贤宗不成?”
“可是师兄,这些年佛道间……”
“安啦安啦,师兄办事你还不放心?什么时候让你吃过亏了?”
两个小道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其中被称之为清酒的小道士,忍不住叹了口气。
清秀的面庞上,隐约带着一丝忧愁。
这些年道门和佛门之间可不太和睦。
师兄带着她贸贸然进了峨眉山。
若是让普贤宗知道,谁知道这群秃子会怎么想?
保不准会以为道门的人来踢馆了呢。
师兄都老大不小了,总是那么……不靠谱。
清酒想着,忍不住瞥了身旁的师兄一眼,却见师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她不由又默默叹了口气。
哎,没办法。
谁叫他是师兄呢。
也不知以后谁能管得住师兄。
反正……她和师父,都拿这个不靠谱的师兄没辙了。
“清酒,小爷的酒葫芦呢?拿来。”
前方走着的师兄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朝着清酒一伸手,道。
这师兄看着二十都不到,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剑眉星眸,五官俊朗,肤色极白,隐隐有种玉质的感觉,任谁看到怕都得道一句,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但可惜,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却破坏了他的气质。
让他看着很有种违和的感觉,整个人像是被割裂了开来似的。
清酒皱起了眉头,嗔怒道。
“师兄,你下山前怎么答应我来着?让你少喝点,你这一路上都喝了多少猴儿酒了?不给。”
说着,便气鼓鼓地转过身,不理师兄了。
师兄见状,嘻嘻一笑。
“好师妹,你这还没和师兄拜堂,就急着想当管家婆了?”
他语气轻佻,挤眉弄眼。
清酒顿时大羞,顿足道。
“谁……谁要嫁给你了。”
话才出口,她的耳朵根都红了。
眉目如画的小脸上,满是红晕,像喝醉了酒似的。
虽然……她和师兄结成道侣,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虽然,她与师兄是青梅竹马,一颗心早就系在师兄身上了。
但,每每听到拜堂等字眼,清酒依然还是忍不住感到羞涩。
他们蕴灵派一脉,从不禁止婚嫁。
门内结成道侣的比比皆是。
当然,那是以前。
青城蕴灵派最鼎盛的时候。
如今嘛……蕴灵一脉虽还掌握着道门部分话语权。
但清酒所在的青城山道观,却早已没落,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
嗯,整个道观,也就三个人而已。
一个酒鬼师父。
一个不靠谱师兄。
外加个小清酒。
作为门内辈分最小的存在,小清酒遇到这么两个不省心的同门,这些年可没少操心。
她上管师父,下管师兄。
可惜,酒鬼师父好管,不靠谱师兄却……很难管教住。
“好清酒,就给我喝一口呗。”
“师兄我这可不是馋酒,咱这是……继承师尊衣钵。”
“你想啊,咱们师父都是个酒鬼,咱这个亲传大弟子,总不能不沾酒吧?”
师兄嬉皮笑脸地说道,一副惫懒模样。
清酒被缠得没辙,只能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解下腰间酒葫芦,递了过去。
“喏,只能喝一口,不许多喝。”
师兄虽馋酒,但令人稀奇的是,他从来不会喝醉。
清酒印象中就没见过师兄喝醉过。
更别说醉酒误事了。
就好像,他这个师兄天生喝不醉似的。
师兄接过酒葫芦,拔开塞子,仰头咕噜咕噜地猛灌了几口。
“痛快!”
他爽朗一笑,眉飞色舞。
但若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的拳头似用力捏了捏,体表肌肤上也隐约泛起一抹寒意。
可惜,清酒没发现。
她一把抢过酒葫芦,面上露出凶巴巴的表情。
“不许再喝了,不然……我就生气给你看。”
小清酒的五官并非美若天仙、风华绝代那种,但小巧玲珑,搭配在一起,令人赏心悦目。
此刻配上她凶巴巴的小表情,说不出的可爱。
“行行行,不喝了……管家婆。”
师兄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把清酒说得面红耳赤后,才双手抱在脑后,施施然地迈步前行。
“贫道我本青城山得了道的小神仙……”
他口中哼着不知名小调,身上带着懒洋洋的感觉。
清酒系上酒葫芦,又紧了紧背着身后的看着鼓鼓囊囊的“行囊”,跺脚道。
“师兄,等等我……”
她巴巴地追了过去。
前面的师兄,却像是突然起了玩心似的。
身形刷的一下,朝着左前方窜了出去。
“来啊,来啊,来追我啊。”
贱兮兮的声音,回荡在山道上。
清酒气坏了。
这个臭师兄,老是气她。
一男一女,两个小道士,就在这崎岖陡峭的山道上,你追我逐。
宛若偏偏蝴蝶,嬉戏花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师兄突然顿住脚步,停了下来。
后方的清酒一下子将他抓住。
“师兄,我抓住你啦,嘻嘻嘻……”
清酒惊喜不已,眉飞色舞。
以往她可从来没抓住过师兄。
这臭师兄,虽然不着调,但武功和轻功老厉害了。
师兄低下头,望了喜气洋洋的清酒一眼,眼眸中抹过一丝柔软。
他低声轻喃了一句。
“清酒啊,以后师兄要是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练武啊……”
清酒没听清楚,下意识仰头问道。
“什么?”
“没什么!”
师兄笑了笑,面上重新露出吊儿郎当的表情。
寒毒发作的越来越频繁,光靠猴儿酒,怕是压制不住了。
他从来不怕死。
但却放心不下清酒和师父。
也不知道,这趟峨眉之行,能否顺利。
邓黎啊!
你可一定要逃往峨眉,不要让小爷白跑一趟!
心中杂念一闪而过,师兄再次施施然迈步。
崎岖陡峭的山道上再次响起不知名小调声,不断回荡。
“贫道我本青城山得了道的小神仙,推过九宫图演过离震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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