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仅剩下少夫人赵景华,此刻她终究是再也抑制不住,双手抱肩,轻声地啜泣起来。
少爷李云书直至未时末方才赶回来。今日皇帝突发奇想欲考较诸皇子,将他们亦给召了去,直至将近未时才回到翰林院。德贵在外面等候得极为焦急,李云书自里头出来时,德贵已然是双目通红,涕泪交加了。
少奶奶赵景华一看到少爷李云书,感觉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云书,你总算回来了。”她猛地扑进李云书怀中,全然不顾下人是否会笑话。
李云书见她神色惊惶,面容憔悴,赶忙紧紧抱住她,轻抚着她的头,宽慰道:“阿景,莫怕,你做得极好。你好生歇着,余下之事便交予我吧。”
“立春,还不速速扶你们奶奶回房歇息去。”
“云书,望哥儿……”
李云书即刻打断了她:“你莫急,家中此刻有我在。快去歇息片刻,如今具体情形尚不明确,后头还有诸多要你操心之事呢。”
他说着给立春递去一个眼色。立春赶忙上前扶着少奶奶去歇息了。
“侍书、小五,你二人再去书院那边探听一番,顺便瞧瞧平安缘何还无消息传回。”
“是!”
李云书在屋中来回踱步,焦躁地等候着消息。
直至华灯初上,小五方才匆匆赶回。
那时,李云书与赵景华这对夫妻正坐在堂屋中,相对无言。一听小五归来,两人赶忙起身迎至门口。
“小五,情形如何?”赵景华率先发问。
“回少爷、少奶奶的话,我与侍书抵达书院之时,书院已然完全封禁了。平安也仍在书院门口守候着。”
“这平安究竟是如何做事的?这般久了也不传个信回来。”赵景华心中正焦急万分,许久都没个消息,不由得心生恼怒。
“回奶奶的话,此事倒也怪不得平安。”小五稍作停顿,接着说道,“南山书院亦有不少大家子弟就读,那些人家一听闻因天花将他们家少爷困在了书院,皆急了眼,带着众多家丁前往书院门口滋事,把书院门口都给堵住了。”
“书院门口闹腾得厉害。平安被困在里面难以出来。他说他暂且也不想出来。”他说着望了李云书一眼,“万一这些人将书院大门闹开了,他便冲进去将望哥儿抱回来。”
“哼,幼稚!这些人家闹是闹,你瞧谁敢冲开书院的大门。此乃天花,谁敢在这当口触霉头,皇上第一个饶不了他。”
“云书!那咱家望哥儿究竟该如何是好?”赵景华听闻这话,整个人几近崩溃。
李云书亦是满心绝望,只是他不敢表露出来,赶忙宽慰赵景华道:“阿景,莫急。据我所知,书院之中尚有长公主家的孙子以及镇国公府的独苗苗。他们必然也焦急万分,定然会向皇爷讨要主意的。你莫要慌张,我派人去老丈人那里探听探听。”
赵景华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我这便回去询问我母亲和大嫂,她们的消息总归要灵通一些。”
“哎,我的好夫人哟,在这等时候可不能随意乱跑,谁知晓这城中还有没有天花,你还是耐心在家等候吧。”李云书压低嗓音道,“夫人你可万不能出事,我与望哥儿可离不开你。”
即便在这般严肃的时刻,赵景华依旧羞红了脸庞。
平安直至次日清晨方才赶回来。只见他头发蓬乱,面色晦暗无光,眼周发黑,模样极为憔悴。
“少爷、少奶奶,平安身上污浊,且在书院外与诸多人群挤在一处过,便不进屋了。”他跪在院门外,坚决不肯进屋。
“平安你进……”赵景华较为感性,一听这话就想招呼平安进来。
田嬷嬷赶忙打断她:“少奶奶,这是平安的一片心意,您就莫要为难他了。”
少爷李云书相对冷静,他将双手负于身后,低头询问道:“平安,讲讲书院那边情形如何了?”
“回少爷的话,昨夜约莫戌时一刻,五城兵马司来人了,责令众人速速离去,有违抗者直接投入天牢。”
“另有皇爷手谕,皇爷仁慈,但凡有小爷在书院读书的人家皆可安排两人入内陪侍,然而小爷身边陪侍之人不可超过两个,只许进不许出。”
“我已找人打听过了,望哥儿身边已然有观言了,仅能再安排一人进去。”平安睁着通红的双眼,“少爷,请安排我进去吧,平安甘愿去陪伴望哥儿。”
李云书阖上双目,定了定神。
“平安,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歇息再说。”
“少爷……”平安还欲再说些什么。
“我命你下去。”李云书提高了音量。
“是。”平安跪下磕了个头,这才不情愿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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