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嬷嬷唤了两个粗使婆子将谷雨拎至前院,把院里的丫头婆子以及前院的小厮们都召集到了一块儿。

    “这丫头口无遮拦,竟敢诅咒咱们望哥儿,本该乱棍打死。少奶奶一心为望哥儿积福,仅赏了这丫头二十板子。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瞪大了眼睛瞧好了,以此为戒,可都知晓了?”

    “给我打!”谷雨竟被脱去了裤子开打。

    庭院中一时鸦雀无声,仅听到板子“啪、啪”的声响。

    二十板子打完,两个粗使婆子望向田嬷嬷。

    “扔出去吧!”田嬷嬷说着转头看向众人,“少奶奶仁慈,放了她自由!都散了吧。”

    一时间,庭院里静谧无声,众人皆噤若寒蝉,都悄然无声地走开了。

    谷雨今日被扒了裤子,颜面可谓是丢尽了。她的爹娘哥嫂皆在云都城那边当差,她身上还带着伤,又身无分文,究竟要如何才能存活下去啊。田嬷嬷的这杀鸡儆猴之举甚是成功。

    陈星若此乃第一次真正直面这个时代的残酷。

    一个好好的女子,原本还是府中地位颇高的大丫鬟,只因说错了一句话,便当着满庭的男男女女被脱去裤子杖打。莫说这个时代了,即便是现代人也难以接受啊。这般心理创伤极大,自己内心就难以迈过那一道坎儿。

    这个时代,奴仆终究只是奴仆,主人家给你颜面你才稍有些脸面,一旦主人家不愿给了,那你便什么都不是了。这让陈星若愈发坚定了想要赎身离去的心思。

    待田嬷嬷回到正堂之时,赵景华正半躺于椅背上,拿手帕捂着面庞。

    “田妈妈,你说我是不是太过狠厉了?”

    听闻少奶奶的声音中似乎带有几分悔意,田妈妈赶忙宽慰道:“少奶奶您向来是最为怜贫惜弱的。此次也是这丫头着实过分了,竟敢诅咒咱望哥儿。不过是打了二十板子而已,不碍事的。倘若老夫人在此,只怕对她的惩处会更为严苛呢。”

    “嗯……”少奶奶的声音轻轻的,“我记得她爹娘老子也在府中吧?”

    田嬷嬷闻声会意:“她爹娘哥嫂都在府里呢,不过是在老夫人那边当差。她爹掌管着花园子,她娘和她嫂子在厨房当差,她哥在门房处当差。”

    “嗯,回头你给那边张青泉去个信,一家子还是早些打发走了吧。回头给谷雨那边二十两银子,让她回去跟她老子娘团聚吧。”

    “那我替她多谢少奶奶了。”

    田嬷嬷未曾料到赵景华竟如此狠决,却也不敢多言其他,赶忙应道。

    星若趁着他人未留意,悄然溜至前院门房处,避开众人寻到了小厮安康。

    “安康哥,安康哥!”

    “你是?”

    “我是星若,在书房当差。我与谷雨姐姐常一同闲谈,听她提及过你。”

    安康一听她这话,即刻紧张起来,赶忙四处张望。

    “你找我有何事?”

    陈星若瞧他这反应似有不妥,试探着问道:“安康哥,不知谷雨姐姐此刻安顿于何处呢,你可知晓?”

    “我怎会知道她安顿在哪儿?”

    “可我怎听谷雨姐姐说你俩……”

    还未等陈星若将话讲完,他急忙否认道:“没这回事,我与她不熟。”

    “哦,原本我还想让你替我送些银两给她的,罢了。”陈星若试探着说道。

    “我虽与你不熟,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送过去。”安康一听这话,眉毛一扬,“你把银两给我吧。”

    试探至此,陈星若已然能够笃定这就是个渣男了。倘若为正常且有担当的男子,定然已然将谷雨妥善安顿好了。

    即便惧怕被府里之人知晓,当陈星若言及要送银两给谷雨之时,要么相信她而直接坦诚相告,要么谨慎行事必然会先予以推辞,而绝非是这般神情让她将银两交给他。

    “安康哥罢了,既然你与谷雨姐姐不熟,那此事便与你无关,我还是莫要连累你了。”陈星若言罢就抬脚朝着后院走去,着实懒得与这等小人纠缠。

    “哎,星若无妨的,你把银两给我,我回头给你送去。”安康还妄图哄骗陈星若将银两交给他,又惧怕被人瞧见,遮遮掩掩的。

    陈星若很快便走到了后院,他不敢进入,只在门口跺了跺脚便又回去了。

    待陈星若回到房间之际,瞧见彩月和彩星正各自拿着件半新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试。那是谷雨的衣服,她曾见谷雨穿过。

    “你们怎的拿谷雨的衣服来穿?”

    “她人已然离去,东西又不带走,我们不拿岂不是浪费了吗?”彩月赶忙抱着衣服,生怕星若上前争抢。“她被打的时候也没见你上去护着呀,这会儿来给我装什么姐妹情深?”

    彩星赶忙拉了拉她:“彩月,别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之前谷雨在的时候一天到晚跟在人前人后的,就像个马屁精。”彩月不服气地说道,“你要是跟她感情深厚,那就别要你那份好了,给我们便是。”

    “你们把她的东西都分完了?”

    陈星若觉得难以置信,人刚被赶出去,她的东西竟然就已被瓜分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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