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弟子诧异地看向执事,不解地问道:“师兄,这位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你如此给面子?”执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缓缓解释道:“他虽有心加入玄天剑派,但修为低下,年纪偏大,资质平庸,因此我之前拒绝了他的请求。”

    “师兄,既然如此,为何现在又要卖他这个人情?”另一位老者显得更为惊讶。

    执事的目光变得深邃:“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纯净与坚定,他的修仙意志异常坚决,未来不可限量,是一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此言一出,两位师弟面面相觑,心中暗自嘀咕,这番评价与之前提到的“资质差”自相矛盾,让人难以理解。

    “罢了,师兄精通望气之术,既然你决定饶他一命,我便不多言,先行告退了。”说罢,他将手中的宝剑轻轻抛向空中,身形一跃,稳稳地落在剑上,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另一位老者苦笑摇头:“此人即便今日不死,也难逃劫数,我就不多管闲事了。”言毕,他也驾驭着自己的飞剑,破空而去。

    随着两位高手的离去,小院内的压迫感骤减,刘文感到身体一松,摇摇晃晃地勉强站稳了脚跟。

    “我是玄天剑派的执事,陈榻。”执事自我介绍道。

    “陈执事,晚辈郑长春。”郑长春连忙恭敬地回应。

    “我刚才那般气势汹汹地出现,你是否觉得有些突兀?”陈榻问道。

    郑长春诚恳地回答:“确实,我想象中的陈执事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者,与刚才那股凛冽的杀气截然不同。”

    陈榻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显得颇为满意。“若非有人不安分,我又何必展现出严厉的一面。”他低头望着地上的雷浪,语气转冷,“说起来,我还曾与雷浪共饮过。”

    雷浪躺在地上,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似乎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旧情”感到讽刺。

    “其实,一颗火灵果确实不值得用一条人命去交换。”陈榻凝视着雷浪,缓缓说道,“但维护玄天剑派的规矩,其价值远远超过了一切。”雷浪的头微微晃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反对的声音,在心中翻腾,却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禁锢,无法化作言语,响彻这片沉重的空气。

    陈榻身形微倾,动作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将一颗闪烁着微光的丹药轻轻送入雷浪的口中,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

    “这火灵果,珍贵无比,能够炼制出多种奇效丹药。你口中的这粒,正是以它为主药,精心炼制的返命丹,虽能保你一命,但你多年苦修的修为,却是回天乏术了。”陈榻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法逆转的宿命。

    雷浪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还是强忍着痛苦与不甘,将那蕴含着生命希望的丹药艰难地吞咽下去,随后缓缓合上了双眼,仿佛是在告别这个让他既爱又恨的世界。一生的苦修,换来的竟是如此令人唏嘘的结局。

    一旁的刘文,眼眶泛红,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楚,竟也不自觉地落下泪来,为雷浪的命运感到悲哀。

    陈榻的目光转向郑长春,语气淡然却带着深意:“修为尚浅时,当知进退,不可轻易涉险。雷浪的遭遇,便是最好的警示。”

    “多谢……”郑长春话未毕,陈榻已化作一抹白光,瞬间消逝于云层之间,只留下一道悠长的余韵,仿佛一切都不过是须臾之间的幻象。

    此地距离玄天剑派不过咫尺之遥,眨眼间,陈榻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候见阁前,面带温和的笑容,迎接来自四海八荒的修仙者,那份从容与亲切,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随着陈榻的离去,郑长春的围墙之外,悄然探出了十数个好奇而又谨慎的脑袋,他们望着地上满面泪痕、神情复杂交织的雷浪,心中五味杂陈。雷浪的悲剧,让他们不禁心生同情,却又因他擅自闯入玄天剑派后山的鲁莽行为而选择沉默离开,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雷浪,终究是败给了自己的狂妄与轻率,自视甚高,以为能够全身而退,却不料将自己的生命葬送在了这场无谓的冒险之中。年华已老,却仍未参透生命的真谛。

    郑长春俯下身,声音温柔而关切:“雷前辈,您感觉如何?我和刘文兄是否该将您扶起?”

    雷浪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抹苦笑,气息微弱:“不必了,我的骨骼已多处碎裂,动则更添痛苦,就这样静静地,或许是我最后的慰藉。”

    郑长春连忙安慰道:“陈执事赐予您的丹药,定能助您度过难关,您不会有事的。”

    然而,雷浪却突然发出一阵干涩的笑声,随即转化为剧烈的咳嗽,那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讽刺:“哈哈,真是讽刺啊,用火灵果炼成的返命丹,终究还是没能让我逃脱命运的捉弄。”

    “筑基之路何其艰辛,一旦修为散尽,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雷浪的脸上写满了对生命的放弃,那是一种超脱生死的庄严。

    郑长春感同身受,从雷浪的眼中,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同样经历过得而复失之痛的灵魂——徐景名。两人虽境遇不同,但那份绝望与失落却如此相似。

    “雷前辈,您修行多年,或许少有机会归家,何不借此机会,与家人团聚,享受天伦之乐?”郑长春试图以亲情唤醒雷浪对生的渴望,却未曾料到触动了对方心中最柔软也最痛楚的部分。

    雷浪的脸上顿时布满了哀伤:“呵呵,我都两百岁了,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可言?”

    “或许,我哥哥的重孙辈还在人世,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认得我这个残破不堪的老叔祖?哈哈哈哈——”那笑声中,藏着无尽的苍凉与自嘲。

    郑长春恍然意识到,对于那些半路出家的修仙者,如南山书院的那些资深弟子,许多人早已成家立业。相比之下,玄天剑派的弟子大多自幼离家,成为童子,家族的概念在他们心中几乎是一片空白。一旦亲人故去,尘世的纽带便几近断裂。

    雷浪,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自小离家,所谓的家人,对他而言,不过是遥远而模糊的记忆。

    “这位小兄弟,你叫郑长春,对吧?”雷浪突然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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