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马路上,一辆马车疾速驶来。车内坐着一对年轻夫妻,男子沉静醇雅,身量颀长,穿着一件宝蓝色圆领缎子长袍。女子容颜不俗,衣着素净,梳妇人头,鬓角处簪着一朵半粉不白的芙蓉绡纱花。
从梓州出来一路南行,算算时间已经是第十天了,视野中出现了一截青色的城墙。
赵清宇放下帘子,将妻子揽到怀中 “夫人,我们到大理了。”
陆菱轻轻推开他“等会先找个客栈休整下,再去拜见郡主,我们勉强算半个娘家人,二婶婶也托我给她带了信。”
赵清宇将妻子的柔荑包进掌心,温声道“都听夫人的。”
年关将近,街上的摊贩已经开始售卖桃符、对联、印着吉庆图案的糕点、金银纸、陶碗瓷碟……
人们身上穿的衣服大多色彩艳丽、佩戴着各式各样的银饰,让人目不暇接。
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无所顾忌的并肩而行,时不时发出嬉笑声。甚至还有几对牵手而行的小夫妻。
陆菱满眼新奇的看着这一场景,确实如丈夫所言,南越民风开放不似京都规行矩步。
一道装着大红洒金拜帖的红木小匣子经由门房送进了和月馆。桐花有些新奇不免多看了两眼,想起采荷姐姐的交待,拜帖的贵重与否与背后之人直接相关。
便将这只小匣子放到了一摞帖子的最上头,放到里侧间矮榻的小方桌上,留待郡主娘娘从庄子上回来翻阅。
晚间,陆芸回到府中换了身居家的衣裳开始翻看这一天收到的信件。她已经将利用海带制造味精的法子教给了万吉。古代海带的生长环境比较干净,没有工业污染物。粗略版的味精已经可以入口食用,用不到多久,名为百味鲜的味精就会出现在长福记的柜台上。
每隔三日,万司长会向她书面汇报制造味精的进度等信息。
经常给她递帖子的就角、张还有一个罗家。但今日却多了一个十分陌生的木匣,陆芸好奇取过,这种样式的拜帖她以前在京都的时候见过。
打开木匣,里面装着两张帖子。
看到帖子上写的字,陆芸“霍”地站直身子,神情激动“采荷,大堂姐已经到了大理,明日上门。”
采荷惊喜万分“奴婢先带人拟一份宴客的单子,再准备一间上房供大小姐留宿。”
陆芸点头“桐花,你去沐阳居走一趟,告诉六子明日有客人要来,问问世子殿下明日有没有空。”
大堂姐已经和赵大人成了亲,明日她必定要和赵大人一起的。
桐花去而复返“郡主,世子殿下说他也收到了拜帖,已经吩咐下去明日在春林水榭摆一桌宴席宴客,另外也已经在王府内收拾出几间上房供客人安置。”
次日巳时刚到,听见前面来人,陆芸立刻带着采荷赶了过去。
“大堂姐!”陆芸笑着上前叫了一声。“姐姐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陆菱今天穿着一件水绿色的月白对襟大袖长衫,乌发结成环髻盘在后脑,上面斜插着几对玉簪,歪戴一朵白粉色的绡纱芙蓉。杏眼桃腮,顾盼生辉。比之从前多了几分成熟女子的韵味儿。
陆菱未语先笑,粉唇微绽,屈膝行礼“民妇见过宁安郡主。”
陆芸忙扶她起身笑道“不讲究这个,快快随我进来。”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赵大人,眼中含笑“大人不妨先去见世子殿下。”
赵清宇只好转身由小厮领着去了沐阳居。
陆菱一路上好奇的打量着院子的布局“南越王府与京都的侯府宅院竟然也差不多。”
“嗯嗯。”陆芸给她解释“王爷本就是中原人,听娘娘说当初建造王府的工匠也是从京都花大价钱请来的。两地交流十分频繁,南越也有不少汉人在此地生活。”
陆菱点头,从精神面貌再到月馆的内部陈设便知陆芸在此地过得不错,眸子微湿“亲眼见到你在南越过得开心,我们就放心了。”当初知道陆芸被送去南越和亲,她很是担心了一阵子。给二婶婶递了信,二婶婶只让她不要担心。可怎么能不担心呢,陆芸是陆家最小的一个,自小出家,还未及笄就要肩负起家国重任,前往千里迢迢之外的南越,嫁给一个陌生人。
两人正说着话,瑶春从外面走了进来。
笑着给两人见礼“奴婢瑶春,奉娘娘之命特意向贵客说一声,请贵客尽管在王府住下,不必忧心其它。”
陆菱起身谢过,将带来的礼物交到瑶春手中,神情谦恭和顺“贸然打扰,还请娘娘见谅。因民女身上现有几重重孝只能改日再去参拜娘娘。这几样礼是民女从京都带来的粗鄙之物,给贵人聊以解闷儿。愿王妃娘娘福寿安康。”
一席话下来,听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
瑶春回到明德院,如数告知了高王妃。高王妃看着匣子里的那尊手臂高的水晶观音,目露惊叹“这就是高门贵女的底蕴,宫家那丫头以前倒是想学,结果学了个四不像。水晶不如翡翠名贵,难得的是能找出这样大块的材料和手艺精湛的工匠。看来这位赵大人也出身不凡。”
陆芸知道大堂姐是把自己当成两家人给自己撑腰呢,十分感动。“大堂姐,我母亲和姐姐他们在京都可好?”
“我在梓州,消息不大灵通。”陆菱掏出藏在衣袖中的信封“不过二婶婶知道我要来南越后,托我给你带了封信。”
陆芸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指,信封约有半寸厚,黄色牛皮纸鼓鼓囊囊的。
一炷香后,陆芸放下了手中的信纸。
太后娘娘要拉拔娘家,将娘家人从老家接到京都,求了个一等承恩侯的爵位,现在就住在先丞相府。
还从娘家选了几个妙龄少女送进宫中,塞进了紫宸殿。短短几个月有个叫李媛媛的从小小的选侍坐火箭般连跳三级成为祥嫔。
娘家族中子弟开始在京都胡作非为,得罪了不少人。于是有人开始上书弹劾,第一个被文德帝按了下去,次日这位上书弹劾的大人就被人打了顿闷棍。一时之间群情激,弹劾的纸片如同雪花一般飞往紫宸殿。耐人寻味的是文德帝依旧留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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