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图海也刚吃罢了早饭,家人正服侍他换衣裳。
陈正南到了之后,门房自然是认识他的,知道他是老太太的干儿子,图海的把兄弟,也不给他通报,就牵了他的马让他自己进去。
陈正南手里拿着连弩,肩膀上站着鹞鹰直接进了大院,远远看见图海,便叫道:“图大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图海见他来了自然是非常高兴,欢喜地说道:“兄弟,我刚才还担心你来迟了呢,你肩膀上这个玩意倒是稀罕,这东西在我们老家很常见,在这里倒是寻常见不到,只不知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陈正南笑道:“大哥,这是我打猎遇见你那天无意中碰到的,如今伤被我养好了,也养熟了,今天特地带了送给大哥你,留着玩。”
图海大喜道:“真的吗?老弟,你可知道,我们草原人自古就有养鹞鹰的习惯,这可太好了。”
陈正南走到他面前,左手将那鹰举在手上,便将肩膀上的皮毛垫子搭在图海的左臂上,将那鹰放了上去,去了眼罩又从口袋中摸出一小包肉碎肉递给图海说:“大哥,为了让你驯服它快一点,我这两天没有给他吃的,你先来喂他。”
图海得了这鹞鹰,当下心头大乐,咧嘴笑道:“老弟,知我者还是你也,这玩意在这一方你拿钱都买不到。”
那鹞鹰蹲在图海肩膀上,四下里打量一番,图海便取了碎肉喂他,那鹰迟疑了片刻,便吃了起来。
陈正南道:“大哥,只要它吃了你的东西,三番五次它便和你就熟了起来。”
图海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小时候我爷爷也曾经养过两只,养这东西我多少知道一点皮毛。”
两人说着话,便有下人捧了茶过来献给陈正南,陈正南喝完了茶,图海便道:“老弟,你的服装可都带来了,马上要去会操,是要穿甲胄的。”
陈正南点头道:“大哥,我都带来了。”
图海便冲他身边的一个长随道:“快去把陈大人的衣服取来,带他到我的房间里伺候他换上。
长随连忙应了,跑到后面去马厩里从白马身上取包袱,给陈正南换衣服。
陈正南穿戴整齐出来之后,图海赞道:”老弟,你穿上这身衣服相当的得体,严整、威武,气度不凡,果真有将军的派头和气势。”
陈正南笑道:“大哥过奖啦,一切全是大哥提携。”
图海说着便将肩膀上的鹰交给那长随道:“到我书房里收拾一个地方安置它,我们要出操了。”
说完,他便携了陈正南出来,自有下人将两人的马匹牵到门前的上马石旁边,服侍两人上了马,两马并驱向淮河巡防大营走去。
一路之上,图海给陈正南说了会操的程序和礼仪,陈正南都一一记着了。
进了大营之后,自有周大山等人在营内候着,有人上来牵走两人的马匹,一群人跟着周大山走过来,周大山向陈正南介绍说:“陈大人,这便是你标下的五位汛头。”
那五人先给图海行了礼,然后冲陈正南躬身施礼道:“给陈大人请安。”
陈正南连忙躬身还礼,扶起众人:“各位兄弟哥免礼,以后还要多蒙各位关照。”
众人连忙说,以后全仰仗陈大人提携、关照。
这时,图海指着远处一个人挥手道:“郭疯子,你过来。”
一个大个子走过来,图海向他笑道:“郭疯子,我来介绍你认识,这位便是我和你说过的陈正南,兵部才委派的外委把种,如今在你手下当差,你们俩见个面吧。”
陈正南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郭千总笑道:“免了,听说你救过我大哥的命,也有一些身手功夫,早想与你一见呢。”
陈正南谦虚道:“那是图大哥替小弟装点门面,我哪有那些本事?”
郭千总笑道:“老弟不要谦虚嘛,军营里是最喜欢吹牛皮的地方,可也是牛皮最容易吹破的地方,有没有本事,经了阵仗大家都就知道了。”
几个人说笑着,就听那边开始击第一遍鼓,众人便都立刻噤了声,一起往那由祠堂改成的中军大堂走去。
到了大堂,陈正南见一位五十多岁的清瘦军官走在前面,旁边簇拥着六七个人。
陈正南记起,图海曾经和自己说过,此人名叫刘知源,是这淮河巡防大营的守备,是从四品的大员。
图海之前也告诉他,这刘知源的儿子也在这营里当差,是一名正六品的安抚使,名叫刘崇厚。
走到大堂里,图海少不得与众人一一打招呼,把陈正南介绍给众人认识。
陈正南一一行礼时,刘知源只瞥了他一眼,便算是还了礼,刘崇厚则过来用手劲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算是两人认识了。
众人分成两列各自站班归位后,大堂上安静下来后,黑脸、清瘦、留着山羊胡须的刘守备居中坐着,面目阴沉不定,两只小眼四下里瞅人,目光阴寒。
图海和另外一名面色白净的中年人站立他两侧。
陈正南听周大山说过,那白脸的男子叫做董昌,官身是宣抚使司副使,职责是协助守备大人管理淮河巡防大营的文书和粮草,而行军作战方面,刘守备则倚重图海。
陈正南第一次参加到这样的场面,虽说之前没有经历过,可是他大大方方,毫不慌乱。
第二遍鼓响之后,便有一名校官站了出来,一一点名,名单中自然也有陈琪配,点到他的时候,他就跟其他人学着大声应道:“标下在!”
点名完毕,并无人缺席。
这时候,第三次鼓声响起
那校官点名完毕,便向堂上报道:“启禀守备大人,三鼓已过,点卯已毕,无人缺卯。”
刘守备点点头:“那就宣吧。”
那校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另一名司隶校尉站出来宣读兵部的委任令,内容无非是陈正南那天已经看到的邸报内容,上面自然有陈琪配的名字。
宣读完毕之后,那校尉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就听刘守备道:“这新任的众将官,大都是本营老人员,只有新任的外委把总陈琪配是新人,那就出班吧,给大家伙瞧瞧,认识一下。”
陈正南见点到自己的名字,连忙大步出列,向前面昂然走了三步,行军礼半跪下,大声道:“标下给守备大人请安!”
刘守备细声细语地道:“抬起头来。”
陈正南抬起头来,大大方方的直视着刘守备。刘守备点头道:“不错,果然是英俊少年郎,我看着就有些喜欢,听说你有些本事?”
陈正南连忙回答:“标下不才,只会些简单功夫。”
刘守备道:“好!有功夫就行,那,现在就练一套给大家伙看看。”
听了这话,陈正南大方地应了一声,便熟练地打了一套长拳,练完收势后,拱手向刘守备大声道:“标下不才,花拳秀腿而已。”
刘守备道:“果然不错,你年纪轻轻,就帮助图大人出困脱险,又手杀三名叛逆,功劳不小,真是后生可畏。以后自当勤谨,再接再厉,定会前途无量,退下去吧。”
陈正南退下后,听见几个人小声议论,不无夸赞,只有刘崇厚小声嘀咕道:“的确是花拳绣腿,只能给人看看罢了。”
陈正南只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这时,刘守备向旁边一名校官挥了挥手,那人便朗声说道:“今次会操,仿行军半个时辰,弓马训练半个时辰,搏杀训练半个时辰,最后是守备大人训话,散队。”
这人宣读完了上午的训练内容,刘守备便道:“都退了吧,按照章程去练。”
众人便一齐行礼,随后有序退出到了大堂外。
陈正南跟在郭千总后面到了会操场,那里,三千人马已经集结完毕,正等着众校官。
当日上午的会操,陈正南免不了跟随大家一起徒步奔跑,骑马射箭,舞枪弄棒地练了一上午。
过了上午亥时,众人操练得有些累了,又到了团训时间,众人成群,拿了刀枪,演练攻守退让,胡乱练了个阵仗下来,大家各自松懈了些,相互说些闲话,开个玩笑。
这时,刘崇厚带了几个人冲陈正南走过来,对他大声说:“陈把总,我这几个手下听说你很有些本事,很想开开眼界,你可方便?”
这刘崇厚生得比他爹胖些,但也是小眼睛,尖下额,不知怎么的,嘴却有些歪,给人尖酸刻薄之感,说话时有点娘娘腔。
陈正南脑中一转,知道这是刘守备的儿子要给他下马威,想让他当众出洋相,便谦虚地答道:“标下本事有限,不敢班门弄斧。”
郭千总和周大山等人见刘崇厚面无好意,也围了过来。
这时,刘崇厚坏笑着说:“这里是会操场,哪里是谦让的地方,今天会操,正是让大家施展本事、拳脚,各显其能的地方,才不枉屈了人才。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九品,自然有一番身手,有本事怎么不敢给大家瞧瞧呢?大家说是不是?”
他话音落下,便许多人跟着应喝。
陈正南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再次躬身道:“千总大人,标下的确无甚本事,以后还望刘大人栽培、提携。”
刘崇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眼下不正是在栽培你吗?你不让我知道你的斤两,看看你有什么手段,我怎么提携你?”
他说着便冲旁边一人使了个眼色,大声道:“王老虎,你上去陪着新来的陈把总过过手,你也长点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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