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程士明见他如此豪爽,也笑了,就不再推辞,连声说:“陈老弟,你真是救了我们一家,真不知如何感谢你。”
陈正南道:“大哥,当初我被人打倒在地时,你救下我,我可曾向你言语过一声谢?大哥,快别说这个了,该说谢的应该是我。另外大哥,我那庄台是在我买的几十亩湖地上堆起来的,湖里的水已经退下了,那地也给了你种吧,有地种,就有口粮,你一家就不慌了。”
程士明忙说:“好,那地我种,我原本是会种地的,只是家里遇到事,地都卖了。只是,陈老弟,有句话我得说清楚,我既种了你的地,就得按规矩给你交地租。”
陈正南笑道:“大哥,交地租可以,只要你留足了你一家人的吃用,给多少都行。”
程士明看着陈正南,嘴唇翕动着,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陈正南想了一下,又说:“大哥,我那庄台下有堆庄台工人吃饭的竹棚,你监看工地的时候可以住在那里,施工的人中午也会在那里吃饭,你就同了他们一起吃喝吧。”
说着,陈正南摸出十两银子,递给程士明道:“大哥,这十两银子你收着,先把家里安排妥当了,再去给我帮忙。”
陈士明哪里敢接这银子,可陈正南坚持让他收,他最后也只得收下了。
说好了庄台上施工的事之后,陈正南便同陈士明从饭店里出来,陈正南上马往西走,程士明千恩万谢,目送陈正南远去了,抱着怀里的猪头肉喜滋滋地回家去了。
第二天下午,陈正南在堂屋里坐着,正与林青竹说着话,张全和徐万胜一同来了,手里还拎着两条鱼和一只鸡。
林青竹连忙站起来迎接道:“哥哥、徐大哥,你们都来了!”
徐万胜大声说道:“我昨天听张全说,他妹夫如今到河北边的军营里做了大官了,我们俩都高兴得一夜没睡着觉,今天才忙好了,就过来给你们贺贺,这是大喜事。”
张全笑着说道:“我妹夫如今高就了,将来说不定我也能跟着飞黄腾达,哪里能不高兴?”
陈正南只是笑,对两人说:“我哪是什么大官,只是去吃粮当兵,混口饭吃。”
马红云和大风这时也出来了,从两人手中接过他们带来的鸡和鱼,拿到厨房里自去收拾了。
几个人到堂屋里围着八仙桌坐下,二凤捧了茶过来,又上了果碟、瓜子。
徐万胜看到了,便说道:“正南老弟,弟妹,你们俩真是有学问的人,这李四六家里的几个孩子,先前我也是熟识的,都野马似的,如今到了你们手里,穿的是绫罗绸缎,吃得白白胖胖,举手投足说话都像大户人家的孩子,这都是你们两口子会料理啊。”
几个人说着闲话,陈正南又问了他爹在庄台上的情况,身体可好。
张全说:“老头子最近精神着呢,我昨天和他说,你儿子如今在军营里有了差事,已经是官身了。他高兴地很,硬是留着我和万胜在那里陪他喝了一晚上的酒,激动得眼泪水都出来啦。
陈正南笑道:“我这几日忙,还没顾上去看望我爹,你们倒先告诉他了。”
张全道:“我这没心没肺的,从知道了这事,就欢天喜地地回去到庄台上送料,哪里沉得住气,才见了你爹,就和他说了,这是喜事,谁知道谁都高兴,我们李老家最有名望的便是李老爷、里正丁老爷,考了秀才的二少爷,另外还有三几家财主,可是他们哪一个有官身呢?听说你现在是有品了?我不知道你是几品,只听说你的品比正阳巡检衙门彭大人还高呢。你这回可给我们李老家长了脸面。”
林青竹在一旁微笑道:“哥哥,徐大哥,正南到军营里当差的事情,就你们几个人知道就好,最好在庄子里还是不要让其他的人知道,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我不想让人家说正南的闲话。”
张全和徐万胜连忙道:“知道了,以后我们不会和外人胡乱说起这事。”
几个人说着话,又聊到了陈正南新堆的庄台要建新房子的事情,陈正南免不了把李老爷给他介绍的叶营子的叶师傅,来建新房的事又说了一遍。
张全和徐万胜听了,连忙拍胸脯说:“正南,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陈正南道:“舅兄和徐大哥的好意我自然知道,眼下各方面都已经安排妥当,如果接下来有忙不过来的,自然会麻烦姐夫和徐大哥。”
众人又叙了一会儿家常话,厨房里便通知饭菜好了,陈正南和林青竹连忙请张全和徐万胜净手,众人便围着八仙桌坐下来。
张全是陈正南的舅兄,就由徐万胜陪着坐了主宾座,陈正南和林青竹在一边陪坐,马红云和几个孩子在下面围着坐了,吃饭。
张全和徐万胜兴致很高,吃着说着,便免不了说一些村里的事,徐万胜便道:“正南,你们可能不知道,眼下我们村子里有很多人家已经打饥荒了。”
陈正南问:“是现在就有人吃不上饭了吗?”
张全点点头道:“今年湖里面全淹了,庄稼颗粒无收,好多人家原本粮食只是够吃,生活中的油盐酱醋开销全没有,生活都还能凑合。眼下湖里的地没了收成,连吃饭都是问题了。”
徐万胜点头道:“我听说有二十几家的人只有湖地,平地上面的大地没有半分,这一下自然是不行了。”
林青竹道:“前段时间我听说里正丁老爷和李老爷他们几家大户,不是出面救济这些人了吗?”
张全道:“妹妹你有所不知,他们商议到最后就是每户人家给了五十斤糙米就完了。那些人家哪家不是老老少少七八九口的,五十几斤米才能吃几天呢,就算省着吃,一天只吃一顿,七八张嘴吃五十斤米,哪里能顶得住?”
“我看这两天卖地的周伢子又忙了起来,有些人家吃不上饭,只得去卖那湖里的地。那地原本就不值钱,这个景光卖地自然会卖得更便宜。到来年,这些人家连湖里的地都没有了,还怎么过活?”
马红云听他们说到这些,想到自己家从前的遭遇,不禁叹了一口气,看着桌上的鸡鱼肉蛋,却一点也咽不下去,只是往嘴里扒米饭。
陈正南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天灾,穷苦人遇到天灾,再没有人帮助,那就是过不去的坎。”
几个人吃着喝着,又说了一会儿其他的闲话,张全和徐万胜突然来了兴致,又伸手划起了拳,两个人只喝的醉醺醺的,才回去了。
这天晚上,睡下之后,陈正南因为有些酒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转过身来搂抱着林青竹乱啃一番,免不了揉腿、摸肚子,钻在她怀里胡乱亲呢一番。
林青竹耐住性子任他折腾,等他忙活得有些累了,便捉住他的手说:“正南,你且安静下来,我和你说一件正事。”
陈正南这才老实了一些,说道:“姐姐,你有话便说。”
林青竹道:“正南,我想好了,你说想要五六个孩子,可是我却觉得怀孕太麻烦,太耽误事,我可给你生不了那么多孩子。所以我想,等我们庄台上的房子建好了,搬了过去住,我就给你纳一房妾,当然,我自然要挑你喜欢的。”
听了这话,陈正南立刻冷静下来,连忙说道:“姐姐,切切不可,我绝无此意,我这一生有姐姐一个人就已足够。姐姐,你要是烦我,我现在就老老实实地睡觉。”
他说完,连忙把手从林青竹的手中抽出来,规规矩矩地在她旁边躺好。
林青竹笑着说:“正南,我说的是真的,不是为了应付你。”
“姐姐,我这一生有你已经足够,哪里还需要别的女人?我知道了,你现在身上有孕在身,不方便,都怪我不好,我以后不会再折腾你了。”陈正南认真地说道。
林青竹笑着摸了摸他的脸,笑道:“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议。”
“姐姐有话,你直说便是。”陈正南歪过头说道。
林青竹道:“今天晚上徐大哥和我哥哥都说了,村子里有许多人家已经吃不上饭,这事你可还记得?”
陈正南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刚才临睡前还在琢磨这事呢,我想帮帮他们,可是一时之间还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林青竹道:“我现在有一个主意,想说出来给你听听,你看可行?”
陈正南道:“姐姐,如果你有好的主意,那是再好不过,我瞎琢磨了一晚上,却没有什么好点子。”
林青竹道:“我们家现在织的白布,送到染坊里,都说我们的布好,给的价格高不说,还是有多少他们就收多少。听说他们把我们的布染了颜色之后,都卖到凤阳府那边去了。所以我想,我们就在红云姐家那烧坏的房子那里,建两个像庄台上爹爹住的那竹棚一样结实的竹房,那房子造得快,然后我们去买二十几台织布机,再买十几辆纺线车,多买一些棉花,让那些受灾的人家,家里有十几岁能干活的孩子的,不论男孩女孩,每家都可以来一个,教他们学纺线、学织布,每天中午管他们一顿饭,再给他们一份工钱,这样他们每家至少不会饿着,能吃上饭他们便不会再去卖湖里的地,你说可好?”
陈正南听她说到这里,当即坐了起来,击掌道:“姐姐,你这个点子可是真好,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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