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三三两两的火把在黑暗中移动,人声鼎沸。这时杨对头指着朱大勇叫道:“大勇,带了你的人从这条小路往里走,只要看见有人从芦苇荡里冲出来,就拿住了,尽量要活口。”
朱大勇应了一声,便带了他这一队人往杨队头指定的小路上走去,配合大队搜索芦苇荡。
这一队人中间,王老七是老江湖,经验丰富,他年纪又大些,便故意走在队伍的末尾,还暗示陈正现走在他后面。但是陈正南心里有自己的事,故意装傻,和其他人走在前面。
陈正南也想和朱大勇他们打得更火热一点,心里又琢磨着这奸细到底是哪方面的人。
正走着,他看见旁边有一条岔路,便挥着破刀一个人跑了进去。
他才跑进去一丈多远,张成从后面冲上来一把抓住他说:“你不要命了吗?”
“张大哥,怎么了?”陈正南故意问。
“你看不到这是死路吗?”张成怒道。
陈正南道:“大哥,我真是不知道,你别生气。”
张成指了指火边上路边的芦苇说:“你看见了吗?这地方连续有5棵芦苇被折断了,头对着路,这就是死路,你可记得了?”
陈正南给他这样一说,当即吓得惊出一身汗来,连忙退了到后面。
此后,陈正南便小心起来,行走之间处处跟着张成,众人一直闹腾了一个多时辰,却没有任何发现,根本就看不见那奸细的影子。
又过了两炷香的功夫,那杨队头让人传了话,收队回营。
一听说回营,疲惫不堪的人们都松了口气,拖着刀扛着枪,跟在朱大勇和张诚后面返回营房,扔下手中的刀枪,便什么都不顾地挤到草炕上睡觉,片刻后,许多人就发出了打鼾的声音。
这时,门外又有人挑开帐篷的门帘,喊道:“朱大勇,你叫个人去看猪,天亮了我再安排人换你的人。”
朱大勇叫道:“怎么又让我的人上?我们搜查芦苇荡才回来,就不能歇歇吗?”
那人道:“今天晚上哪有人闲着?都没得闲,就你的人还舒服些,快去吧,明天晚上就不让你们看了。”说完,那人扭头便走了。
朱大勇只得叹了一口气,叫道:“来喜,你过去吧。”
来喜叫道:“朱大哥,怎么又是我?”
“因为你是年轻人,体力好,能盯住,不犯困。”朱大勇不耐烦地说。“让你去你就去?别啰嗦。”
来喜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我去。”他说着便起身,拿了自己的长刀走了。
陈正南已经知道,二郎教的人将他们绑架来的人全部叫做猪,看他们就叫看猪。
大家又睡下后,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大家都睡熟了,陈正南慢慢地起身,摸到外面,找到关人的帐篷,钻进去。
昏暗的灯光里,来喜见他来了,很是意外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陈正南小声说:“来大哥,你回去睡吧,我在新地方睡不着,总觉得身上有虫子。”
来喜听了哈哈一笑,道:“这个自然,这里的大地铺,你肯定不习惯。那我回去睡了啊。”
来喜说着,把手中的长刀递给他,猫腰出去了。
陈正南看着昏暗的烛灯下那些被绑架来的人,不但没少,反而多了一些人,他心里满是同情。
那些人,全都倒在麦草铺上,为了暖和一些,他们都是三三两两挤成一团,其中有三个女人,单独挤在角落里,偎成一团。
就着微弱的灯光,陈正南禁不住走到他们中间,仔细查看一番。
这些人已经多日没有洗脸,因为他们的耳朵大都被割去了,脸上还有黑乎乎的血的痕迹,那些人大多都失去了一只耳朵,有的人两只耳朵都没有了。
见到这些,陈正南心里不禁充满了对二郎教无比的愤恨,他心想,这些人中间如果有自己的哥哥弟弟妹妹,有自己的亲人,自己该是多么的痛苦难熬啊。
就在这时,陈正南看见有四个人挤在一堆,那人虽然脸上也有一些脏,甚至也有一些血痕,陈正南却清楚地看见那人两只耳朵都好好地还在,他不由得有些好奇,便上前一步,走近那人去查看。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靠近的那一刻,那人突然突然睁开眼睛,昏暗中那两只眼睛直直地瞪着他,那人的手突地向后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去抓什么。
这时,陈正南才看见那人的腿和双臂上并没有绑上绳子和其他的人串在一起,他只是和他们挤在一起而已。
陈正南立刻明白了,这个人并不是绑票来的猪,他可能就是二郎教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在搜捕的那名奸细。
看到这个情况,陈正南把头上的黄头巾扯了下来,靠近那人,那人警觉地看着他,像一只螳螂似的,随时都要向他扑过来。
陈子南小声说:“不要害怕,外面的人都在抓的是你吗?”
那人看着陈正南,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陈正面又向他靠近了一点,小声说:“我不是二郎教的人。”
听到他这句话,那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亮光。这时,陈正南看见,那人下额上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
陈正南又小声说道:“天一亮,他们点人数你就会露馅。”
那人仍然盯着陈正南,不发一言。
陈正南又小声说,明天早晨,我的马车会离开这里的营地,你可以躲在我马车下面的草料兜里。
那人这才小声说道:“你是干什么的?”
陈正南小声说:“我只是想救你,不忍心你被他们杀死在这里。”
陈正南说完便转身离开,他心里思忖着,怎么能救下这些被二郎教绑架来的可怜百姓,可是他思索了半天,摇了摇头,他意识到无论如何自己也救不了他们。
陈正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这个想法。
陈正南走回帐篷门前的守卫处,坐在那儿听众人发出有节奏的鼾声。
过了半个时辰,一队巡逻的人走过去之后,大营里彻底安静下来,四周鸦雀无声。
他钻出帐篷,站在外面,四下里观察打量了一番,见的确外面没有游动的岗哨和可以看见的人,才又钻到帐篷里,轻手轻脚地靠近那人说:“跟我来,钻进我马车的草兜里,明天我带你离开。”
那人有些将信将疑,但最后他看见陈正南蹑手蹑脚的样子,便点了一下头,选择了相信,轻手轻脚地从芦苇炕上的稻草中站起身,小声地走过来,跟在陈正南后面。
这时候,陈正南才看见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衣,右手拿了一支短刀,头上裹了一块黑布。
两人轻手轻脚走出帐篷,在黑暗中慢慢地摸到了陈正南停放马车的地方,蹲下身来对那人说:“你现在就钻到马车下面的草篼里,明天天一亮我就走。
那人直到这个时候,才彻底相信了陈正南,便依他所说,钻到马车下面去了。
陈正南这才轻手轻脚地,从黑暗中回到看守的帐篷里。
一个多时辰后,陈正南又听见外面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走近后,那领头的探进头来,看见陈正南坐着没有睡着,点了点头说:“还没换班吗?”
陈正南“嗯”了一声,巡逻的也没说什么,就退了出去,走远了。
天快亮时,果然来了一个人换陈正南,陈正南回到自己的帐篷里,躺下后转眼就睡着了。
可是他还没睡多久,王老七走过来把他摇醒了:“起来吧,别想在这里吃早饭了,我们得回去。”
陈正南满脸的倦意,起来走出帐篷,看见王老七已经套好了牛车,正等着他。
陈正南又走进帐篷里,和朱大勇打了一声招呼:“朱大哥,我们走了!”
朱大勇躺在铺上,眼睛都没有睁开,向他挥了挥手说:“走吧,走吧,过几天再来。”说完便接着呼呼大睡。
陈正南从帐篷里出来,从远处看,马车下面的草篼里藏了个人,但并无异样,就放心地上了马车,挥动鞭子往营门外走。
走到东门的时候,那里四个守门的一夜没睡,一身困倦,见他们的马车过来,便移开了所谓的拒马,一名守卫拿他的长刀挑了挑马车上一堆装粮的空袋子,挥挥手说:“走吧。”
那时,陈正南紧张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便故意和那哨兵说:“大哥,夜里可睡一会儿吗?我看你有些疲倦了。”
那人见陈正南对他讪讪地笑着,便回了一句:“还好,轮流着睡了一个时辰。”说着便挥挥手说:“走吧,走吧。”
路上,陈正南问王老七道:“表叔,你可知道这香堂大会是怎么回事?”
“二郎教的人每年做一次香堂大会,就是供奉观音菩萨,当是她的生日,祭祀、祭拜那一套东西。这湖里的两拨人马,每年轮流主持祭祀,其他地方的小头目、头领也都过来参加,每次一天,也就是在一块吃吃喝喝,再商议以后如一起对付官军。”王老七随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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