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天下大乱,我李家随波逐流。
大争之世,十八路反王霍乱天下,是文成武德的太祖皇帝不忍天下百姓受苦。
于是,太祖皇帝手提道德剑,高举正义的大旗,一路披荆斩棘,才有了我大乾的国祚。
昔年,我大乾成立,天下大乱刚刚结束,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百姓尚且有了喘息的余地。
我,本以为,天下止戈,然,匈奴席卷重来,吐蕃裹挟强兵,攻至京城之外。
太祖皇帝不忍生灵涂炭,将我四妹,大乾最高贵的嫡长公主下嫁吐蕃,这才换来了数十年的休养生息!”
说到这里,秦墨高举着拳头,面目变得狰狞。
而崔友仁忍不住道:“你这是什么狗屁稿子,这不是将家丑外扬?”
“住口!”
秦墨冲到崔友仁的面前怒声道:“何谓家丑,就算这是家丑,也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让他们明白,让他们愤怒,让他们感同深受。
这不是天家的愤怒,也不是你一人的愤怒,而是大乾之怒。
不是将盖子遮盖,而是要告诉所有人,此乃我大乾之耻,我辈当自强!”
李世隆攥着拳头,“好一个我辈当自强,友仁,你别打断景云,让他继续说!”
崔友仁心中不爽极了,却还是拱手道:“是,陛下!”
秦墨深吸口气,继续道:“大乾就是有太多你们这样的人,觉得这是一件丑闻,说出去会丢了天家的脸面,就拼命的捂盖子。
捂到最后,大家的确不说了,但是他们会想,为什么我们不打回去?
是不是我们太弱了?
人民一旦对朝廷失去信心,你知道有多严重吗?
大周不是活生生的例子?”
“强词夺理,大周岂能跟大乾比较?”崔友任怒声道:“你少在这里给老夫下套!”
秦墨嗤笑一声,“也是,跟你这种老东西说不通,只会以为别人跟你下套。”
“你!”
崔友仁气的不行,他今天算是领教到了秦憨子有多嘴毒了。
秦墨也懒得理他,而是继续道:“正是有了祖皇帝的隐忍,才有了大乾接下来的繁荣和安定。
武德九年,祖皇帝退位,我继承了大位,殚精竭虑,不敢怠慢。
时至今日,国家虽然算不上四海升平,却也还算安定。
虽有天灾,但是国家从未放弃任何一个黎民百姓。
去岁,交趾作乱,我们用了小半年的时间,把交趾变成了安南都护府。
大乾疆土外扩五百里。
我们从来不曾主动去欺负别人,不是因为我们懦弱,也不是因为我们手中的刀锋不利。
而是我们明白,刀锋是用来保家卫国的,是用来护佑人民的。
今天,国耻依旧没有雪,匈奴依旧在,吐蕃正在高原上准备称帝,和我大乾平起平坐!
这是新的大争之世。
只不过,这一次,大乾没有失了人心,也没有十八路反王霍乱天下。
我,和所有大乾的将士,百姓一道,将面对这些人。
他们若是友好,那便是我们的朋友。
咱们大乾,是天朝上国,是礼仪之邦,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刀锋。
我要告诉你们所有人,凡目光所致,皆为大乾国土!
敢明犯我大乾者,虽远必诛!”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是头皮发麻!
崔友仁愣住了,六个中书舍人也感受到了这句话的魄力!
岂止是威武。
窦玄龄飞快的写着,甚至身临其境,被秦墨的声音感染。
他脸颊微红,额头冒汗,神情却是兴奋,精神振奋,下笔也变得谨慎起来,生怕自己写错了字,坏了这一份稿子!
李世隆攥着拳头,站起来,“好!”
他双手背负,心中的热血上头,“好一个,敢明犯我大乾者,虽远必诛,说的好,这才是我大乾的气势!”
高士莲深吸口气,同样被秦墨给震撼住了。
秦墨深吸口气,拱手道:“父皇,这就是我的稿子!一味的捂盖子是没用的,一味的躲避也是没用的。
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咱们的态度就是要强硬,不仅要强硬,还要霸道!”
“你说的好!”
李世隆深吸口气,秦墨那最后一句话,简直神了。
将大乾的骨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好一个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李源的声音。
众人纷纷见礼,李源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走到了秦墨的面前,拉住了他的手。
这个孙女婿,真是越看越喜欢。
秦墨愣住了,“老爷子,你不是在京郊坐镇吗,怎么进宫了?”
李源笑着道:“你小子今天没去京郊,爷还以为你昨晚乐不思蜀了,这就找你来了。”
他主要还是怕秦墨贪欢,伤了身子。
那个赵曼筠,天生媚骨,的确是个销魂窟!
询问之下,才知道,秦墨进宫了。
他来的正好,秦墨说的稿子的时候,他就在门外听着。
一把年纪了,也是听得热血沸腾。
这孩子真好,一通稿子把他们两父子都夸了。
他的慈悲,大义,隐忍。
李世隆的气魄,骨气,还有为民着想的心思,都在这字里行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朕觉得景云的稿子好,到时候你就读景云这稿子!”
崔友仁咬牙道:“太上皇,这稿子可能会被视为挑衅!”
秦墨切了一声,“你能不能站着说话?是不是跪久了,站不起来了?”
“你说什么?老夫哪里跪着了?”崔友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季高此时也不吭声了,抿着嘴,其余五人神情都是复杂。
那一句‘明犯我大乾者,虽远必诛’让他们明白,他们六人合计出来的稿子,的确太软了。
软到了骨子里。
即便是最理智的人,看到这份稿子,都会不自觉的攥紧拳头,咬紧牙关。
李源淡淡道:“这里,是大乾,是我们的地盘,人家已经把称帝的文书带到了大乾的京都,这难道就不是一种挑衅?
还是说,在你的心里就认为,咱们大乾输定了?”
崔友仁连忙道:“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为了大局考虑,咱们已经等了十七年,不妨再等两年,等到咱们兵强马壮,等到国力充沛,再战也不迟啊!”
李世隆没接话,看着窦玄龄写的稿子,字,赏心悦目。
可每一个字,都格外的骨气。
“就它了!”李世隆对高士莲道:“将这份稿子,裱起来,挂在甘露殿,让每一个进入甘露殿的人都看看,咱们大乾的骨气!”
高士莲连忙道:“是!”
“陛下,这份稿子”
“不要再说了,那份稿子,在这份稿子面前,的确软的好似下跪,父皇说的没错,这里,是大乾的地盘。
即便三面环敌,朕也不要委曲求全!”
崔友仁一张脸涨的通红,最后朝着秦墨骂道:“秦憨子,宣明说的没错,你才是大乾最大的国贼!你这是在误国啊!”
“我要是国贼,你就是乾jian,吐蕃的文书就是一种试探,今天软了,明天对方的兵将就要发到边界,你才是最大的误国贼!”
秦墨将案牍上,季高写的稿子揉成球,趁着崔友仁不注意,一把塞进了他的口中,“吃你的吧,不用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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