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人不下一千,从三个方向过来,最终汇聚。

    南城的大火,没有影响这边。

    白马寺的高僧非常的敬业,毕竟这笔业务,关乎到他们未来是否可以继续吃香喝辣,所以非常的卖力。

    很快,尚武带着人匆匆赶到。

    守在水陆法会现场的禁军校尉上前,“为首的是谁,报上名来!”

    为首的尚武大声道:“别害怕,南城大火,将军让我们来守护诸位大师!”

    “你们是哪一卫的?”

    “我们是”

    刷!

    尚武飞快的抽出随身的乾刀,一刀将眼前的禁军校尉削首。

    “啊,你做什么!”

    “不好,是贼子!”

    其余的禁军反应过来,急忙冲着城门大喊,“敌袭!”

    可水陆法会距离承天门足足有百丈之远,求助声,和和尚敲木鱼念经的声音融合一起,让人难以分辨。

    就算有敌来犯,承天门守军也不会打开城门的。

    尚武也是算准了这一点。

    他先让人用猛火油点燃大火,将禁军全部吸引过去。

    然后再穿着禁军的铠甲,冒充巡城禁军,这样一来,逃跑起来也更加的安全。

    “速战速决!”

    尚武低吼一声,身后的人纷纷抽出了刀具,杀将而去。

    有人狂奔着朝承天门而去。

    尚武拿出弓弩,拉至满月。

    嗖!

    箭矢划破长空,直挺挺的插入那人的后心。

    噗通。

    那禁军栽倒在地上。

    白马寺的大师也被吓坏了。

    他们想逃,可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的杀戮。

    守在这里的禁军不过百人,根本遭不住他们的攻击。

    这些手无寸铁的和尚就更别提了。

    喜儿浑身是血,靠在尚武的身后,“你有没有感觉太顺利了?”

    尚武喘了口粗气,“什么顺利,要不是南城大火,我们现在早被包围了。

    走,我们去台上把公主救下来!”

    尚武看着供奉佛像牌位的法台上,趴着一个没有四肢的女人,此人,必然是公主。

    刚才,他们袭杀过来的时候,刽子手正打算凌迟,若是他们晚来半刻,就真的没希望了。

    两人飞快的朝着法台跑去,地上的莲花灯密密麻麻,让人难以下脚。

    每打翻一盏,都有引火上身的可能。

    而这时,承天门外传来了击鼓的声音。

    “咚咚咚!”

    “快,救人,逃!”

    人群顿时变得慌乱起来。

    这鼓声传出,那些正在救火的禁军定然会回援。

    尚武跳上法台,将女人拉起。

    下一秒,尚武看着那满脸胡子的大汉,愣住了,“糟糕,上当了!”

    喜儿惊呼道:“这人是个假公主,我们上当了!”

    尚武顿时惊慌不已,跳下法台,“快,分散而逃!”

    众人已经慌了。

    去年,他们在郊外围猎时,就已经损失了大量的人手。

    而后,宫内大清理,更是把他们在宫内的棋子,都清理的差不多了。

    他们转为白莲教,在西北扎根,却又碰上了六扇门。

    李存功在那边半年,杀的他们无处可逃。

    要是他们也损在了这里,就再也难成气候了。

    人分成三拨,朝着三个地方进发。

    然而,路却已经被截断。

    踏踏踏!

    整齐的步伐响起,盔甲碰撞发出金铁交戈的声音。

    没人说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盾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长矛冲天,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寒光。

    分成三拨逃奔的人,又凑到了一起。

    所有的退路都已经被封死。

    “我早就说了,这是个计谋,不能来啊!”

    “完了,彻底完了!”

    “丢下兵器,投降吧,没机会了!”

    三路大军,不下万人。

    还都是武备整齐,他们拿什么打?

    “投降”

    ‘吧’字还在那人的口中,脑袋就离了家,尚武攥着淌血的剑,双眼布满了血丝,“谁敢再说投降,杀无赦!”

    众人噤若寒蝉。

    “你们以为李乾的狗贼会饶了我们?不会的,想办法,杀出去一条路,能活几个是几个!”尚武怒吼道:“随我来!”

    他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喜儿紧随其后,可他们面对的,是遮天蔽日的飞羽!

    嗖嗖嗖!

    三轮箭矢。

    地上已经无人再站立。

    尚武被捅穿了四肢,钉在了地上,喜儿在他的身后,一根箭穿透了她的脖子,她的脑袋上扎着四五根箭矢,宛若刺猬。

    “喜儿,喜儿啊!”

    他艰难的爬过去,一根箭从她的大眼睛钻了进去,又从后脑钻出。

    喜儿死了,死的透透的。

    其他人倒在地上哀嚎着。

    大军停在了他们的面前,盾牌分开。

    六扇门的人从里面跑出来。

    徐缺道:“活的别杀,没死透的多补几刀!”

    他在心里加了句,“刀子染了血,都算有功!”

    一刻钟之后,战场被清扫,活者不过十分之一,一盆盆水将地上的血迹冲刷。

    水陆法会依旧燃烧着大火。

    可如果他们抬头看的话,就能看到距离地面三十余丈的高空之中,有一个巨大的孔明灯。

    一根粗绳捆绑着,不让它飞走。

    一个女人被放在吊篮里。

    她的头顶,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这上面好冷啊。

    她的耳朵聋了,可眼睛还留着。

    她看到了南城升腾的大火。

    她看到了下方的厮杀。

    她叫了,可没人听得到她的声音。

    或者说,她的声音太小了,她的生命不足以支撑她继续下去了。

    她的下巴撑在吊篮的边缘,眼皮好重。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却没有害怕,嘴角却微微的上扬。

    这风景好美啊。

    死之前还能看到这些风景,也不枉费她来到这个人世间了。

    她,再也不用作为影子活着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她耳边传来一个空洞悠远的声音,“你叫阿怜吗?你是乳娘的女儿?为什么你跟我长得这么像啊?”

    “阿怜,我听他们说,我爹爹跟你娘关系不正常,什么叫做关系不正常啊?”

    一个四五岁,身着华贵衣服,粉啄玉雕的小姑娘站在她的面前,脸上满是疑惑。

    “阿怜,我朋友不多,既然你是我乳娘的女儿,那我们做朋友吧,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啦!”

    小姑娘拉住她的手,在皇宫里跑来跑去。

    “阿怜,我们去放纸鸢吧!”

    “阿怜,你真可怜,不过你别怕,乳娘没了,我会保护你的!”

    小姑娘抱着她,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她,可她泪水却在眼眶打转,扁嘴道:“我们是朋友,我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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