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皇后心里的那根线瞬间就崩断了,她的目光霎时间变得呆滞起来,先是肩头耸动,然后浑身不住的颤抖。
她张着嘴,却哭不出声,甚至连眼泪都没有。
见公孙皇后如此,李世隆连忙出声安抚。
但是都没有成效。
公孙皇后的手脚越发的冰冷,脸色越发的苍白,身子软软的靠在李世隆的身上,好半晌才发出了声音,“我的儿啊,你让娘怎么活!”
那绝望的声音,听得李世隆一阵心酸。
孽子啊,孽子!
可他却只能硬着心肠,不告诉她真相。
因为真相太残酷了,总有一天,他们父子会兵戈相向。
“二郎,我要接我儿回家!”公孙皇后憔悴无力的想要起身,可手软脚软的根本没有半点力气。
原来人悲伤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二郎,我要接我儿”
李世隆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他马上就回来了,景云也给你写了信,我念给你听。”
秦墨的密报中,有写给公孙皇后的信。
他连忙拿了出来。
他知道,公孙皇后一向听秦墨的劝。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公孙皇后眼中稍稍有了一点光彩。
“母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四舅子已经回京了。
白莲教余孽猖獗,各地流窜,残害百姓,行至越州府,纠集余孽不下千人,围攻泰王府。
六扇门人赶到时,已经无力回天。
四舅子,不愧大乾贤王也,虽有疯病,可清醒之时,仍然奋力抵抗,近乎将余孽斩杀殆尽。
其英勇,冠绝江南,无人不赞其勇猛。
不堕大乾皇族之威,无愧对父皇母后的教诲!
不愧百姓,无愧天地。
来时坦荡,走时洒脱。
千百年后,仍有人记得大乾的四贤王。
小婿内心悲痛之极,想必母后的悲痛,是小婿的千百倍。
但母后可以骄傲。
上不愧对祖宗,中不愧对父皇,下无愧百姓。”
念到这句话的时候,李世隆几乎将信给撕裂。
这是一个谎言,一个善意的谎言。
一个将天下人都蒙蔽其中的谎言。
李世隆想要戳破它,可他没那个勇气。
他害怕,自己脸上的遮羞布会撕下来。
他害怕妻子会受不住。
所以,他继续念道:“大乾立国近二十载,谁家门上不挂白,谁人家中不戴孝。
每到夜中时,无语泪沾襟。”
这是劝公孙皇后,和平注定有人牺牲,不是你一家死了儿子,推开门去看看,谁人家里不死人?
话糙理不糙。
若李智真的死了,李世隆反而不会这么伤心难过。
他其实真的挺希望,信中所说的是真的!
公孙皇后长叹一声,强撑起身子,“别人的儿子能为国而死,我的儿子,也能!
二郎,我们儿子,勇否?”
“勇!”
李世隆违心的说着,他抱着公孙皇后,“我儿,勇冠江南!”
“那就好!”
公孙皇后这才落泪,从无声哭泣,到大哭。
李世隆紧紧的抱着她,给她拍背顺气。
哭出来就好,就怕哭不出来。
哭了好一会儿,公孙皇后道:“二郎,我要去接儿子。”
李世隆点点头,“李道远已经去接了,到时候,我会以国葬葬之,日后,就让他葬在我们夫妻陵墓的旁边!”
很快,李源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得知李智被白莲教余孽害死,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白莲教无端的杀一个无权无势的疯王做什么?
可魏忠说李智的遗体都到十里亭了。
这就更怪了。
从越州到京城,三千里,护送亲王的遗体,肯定不能颠簸,少说也要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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