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莲上了马车,发呆许久,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这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不会吧?”
“不会个屁,咱懂了,好个险恶用心的兔崽子!”高士莲冷哼一声。
他总算明白李越为什么罪己诏,又跑来钦天监入道了。
他这不是跟皇帝怄气,是想把脏水泼向秦墨。
谁不知道秦墨是紫微星门掌教?
他来钦天监,是服软的意思。
这让外人怎么看?
本就流言蜚语漫天了,李越这时候若是请辞,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秦墨。
这是绑架秦墨,逼着皇帝做选择。
可见,他是放不下皇位的。
他在破釜沉舟。
不单单是破釜沉舟,说不定,他要走李新的老路。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急声催促马夫加快速度。
不管是不是他多虑,他都要提醒秦墨。
小心总是无大错的!
回到太极宫,高士莲将包裹和衣服放在了案牍上,跪在地上将李越的话转述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他很清楚,自己身边有大狗的人。
若事后皇帝气消,问起今天的事情,那他就死定了。
李世隆气的一拍案牍,“好好好,好小子,这是给朕来了一招以退为进,这是逼着朕废了他,把所有的麻烦都撇给了朕。
他一个罪己诏,倒是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的。”
可愤怒之后,摆在李世隆面前的有两条路,“废太子,不废太子!”
废了太子,各种麻烦接踵而至,他又要重新扶持,十五十六都是合适的人选。
可这两小子是说过自己不想当皇帝的,当初当着众人的面问政,他们可是亲口说的。
其他人又太小。
没有威望。
最重要的是,李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全靠昝赢精湛的医术吊着。
他心里一直记挂着三皇治世的盛举。
而且老爷子马上就八十岁了,在这个档口废太子,不是好兆头。
百官也不会允许的。
所以综合考虑,他还是沉默了,各方的掣肘逼着他三思。
“翅膀硬了,会玩心思了!”沉默良久,李世隆说道。
要是他跟秦墨一样就好了,秦墨心思也多,但是每每都让他后知后觉,甚至醒悟后,他只觉得佩服,也没有被耍弄的感觉。
若他有秦墨的能耐,他现在就是禅让,早就带着李源满世界的散心去了。
那里还用拖着病体,维系着这个庞大的帝国。
昝赢说,他身体之所以恶化,全跟他太过劳累有关系。
他若是在不好好休息,情况只会更差。
他现在太想秦墨了,他心里有无数的话想对秦墨说,有无数的委屈想告诉秦墨。
秦墨一定会安慰他,会想办法,替他摆平这些麻烦。
他也会跟秦墨叨肘子,喝着大乾春,聊天说地,无所不谈。
那小子见他身体变差,肯定会骂他,训他,说他不爱惜身体,然后管着他。
“高士莲,研墨!”李世隆走到案牍前。
高士莲默默研墨。
虽说有钢笔,但是李世隆还是喜欢用毛笔写字,他沾了沾墨水,手悬在半空好久,竟不知该如何落笔。
上一次给秦墨写信,似乎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狗东西,你什么时候回来?
太上皇想你了,你这狗东西好狠的心,隔三差五的送信给太上皇,也不知道给朕写封信问好。
你眼里还有朕这个岳丈吗?
是不是去岭南玩野了?
跟你爹一样,跑南洋野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给朕带封信,弄点土特产回来。
你们爷俩都是没良心的。”
写到这里,李世隆不由哼了一声,旋即又写道:“你母后也天天念叨你,说等你回来了,要去岭南游玩。
你个王八犊子,记得把朕的闺女,还有朕那些乖外孙,外孙女给朕带回来。
你得带着一家老小在太上皇八十大寿前回来。
伊稚斜既然已经死了,你就别在西域杵着了。
有李存功父子,还有程三斧父子,你在不在那里都不重要了。
抓紧回来。
阿嗣还等着你回来考教课业!
还有,朕等着你回来喝酒。”
李世隆看着信,心里竟有些不好意思,一旁的高士莲都看在眼里,心里知道,皇帝想女婿了。
若说这世上谁最懂他,那必然是秦墨。
那孩子,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
“你说,你狗东西看到朕这封信,年前能赶回来吗?”李世隆问道。
高士莲故意道:“陛下写信让秦驸马都尉提前回来吗?”
他总不能马上顺着皇帝的话说,那不是摆明了告诉皇帝,他偷看写信吗?
李世隆斜睨了高士莲一眼,冷哼道:“你这老狗,还装?”
高士莲干笑一声,这才凑过去瞄了一眼,做人就是这样,有时候那层窗户纸很重要。
你懂,我也懂,但是不说破,那还是秘密。
他只是匆匆一瞥,就收回目光,道:“陛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等信送到驸马都尉手里,估计也快过年了。
要是驸马都尉收到信马上回来,年后应该能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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