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皇后,自然不用担惊受怕,也不用的担心自己朝不保夕,我不一样,我时刻都会死。

    无舌钳制我,大狗钳制我,可我最终还是活下来了。

    但是我并没有出卖大乾,出卖皇帝,我对得起他们了。”

    高士莲淡淡道:“算了,与你说这些也没意思,你我都是半截脖子入土的人,也没两年好活了,我也说服不了你,你也不可能说服我,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还要继续下去。

    让这一份莫须有的仇恨,继续下去。”

    “什么叫莫须有的仇恨?”冯谨怒声道:“娘娘对他秦墨多好啊,把他当成亲儿子对待,可结果呢,逼死了皇帝,夺了天下。

    陛下对他够好吧,太上皇对他够好吧?

    我承认,阿嗣有些地方的确没做好,可高宗,太宗两个人对他够好了吧?

    秦墨他娶了几个公主?

    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受点委屈怎么了?

    说句难听的,就算杀了他,秦墨也得受着。”

    “这就是强盗逻辑了,他什么事情都没犯,凭什么要死,这就是大乾最混蛋的地方。

    立下功劳的人不会死,不立功劳的庸才,反而能够平步青云,好好活着。

    那太宗皇帝殚精竭虑的摆出一副万世明君的样子做什么,就为了糊弄百姓,糊弄朝臣吗?

    逻辑都说不过去。”

    高士莲嘴角露出了淡淡的讥讽之色,“我懂了,利用完就杀,这就是李家父子的德行。

    被杀的人还要感恩戴德,去他娘的万世明君。

    用仁义道德来约束别人,却用贱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合适吗?”

    “某不跟你争论,要杀就杀,要剐就剐。”

    “这么一心求死做什么,不看看我是怎么把你留下的那些后手全部清除的吗?”高士莲道:“原本,大家相安无事,你好我也好,可偏要搞什么阴谋复仇。

    弄一些莫须有的事情。

    连当世人都释怀了,你这个做奴婢的人,反而耿耿于怀。”

    “什么叫释怀了,娘娘是气死的。”冯谨怒声道:“娘娘走的那一天,我就在身边,眼睁睁看着她满是遗憾的断气。

    娘娘肯定也后悔,要是没有这么宠溺那个畜生,或许大乾也不会这样。

    你说这是释怀吗?

    就算秦墨装模作样,装的再好,也不可否认,他是强盗!”

    高士莲也不生气,嘲讽道:“高宗抢了自己外甥的天下,他就不是强盗了?”

    冯谨一愣,顿时哑口无言。

    “你心里很清楚,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那孩子,并没有杀了李氏任何一个人,甚至给足了优待。

    只需你们欺负别人,不许别人还击?

    未免也太霸道了。”

    高士莲喝了一口茶,对冯谨道:“我最后问你一次,是要继续下去,还是回头是岸。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到时候,不斩段李氏血脉,朝廷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明明李氏可以和大明共赢,偏偏要落得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你还在这里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大明天下大同,是大势。

    是亘古未有的伟业。

    是天下万民的共同期盼,是比天可汗更加强盛百倍的最好时代。”

    他站了起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走到这一步,我任然愿意给你回头的机会。

    你也该明白,这不是我的意思。”

    冯谨心乱如麻,事实上,被找到,他就明白,自己的图谋计划,被识破了。

    自己留下的那些后手,肯定也藏不住。

    李氏族人,百不存一,只有极少数苟活着,但也过的不好,东躲西藏的。

    不断的有人被找到,被发现。

    在这么下去,怕是真的要像高士莲说的那样,彻底绝种了。

    而大明的强盛,在未来二三百年,是不可能被推翻了。

    他很乱。

    事实上,公孙皇后,并没有说过自己后悔。

    他只是替她委屈,替她抱不平。

    他看着阿嗣长大,就看着那孩子一步步成为灭国之君,他心里难过。

    “有些事,在查下去,牵连就太多了,不要把最后一丝美好,都磨灭了。”高士莲若有所指的道:“以你的智慧,是很难做出这些事情的,你的动机也不对,想要指挥这些人,你的身份也不够。”

    冯谨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他都知道什么了?”

    “比你想象的更多,你知道的,他的聪明智慧,远超过你的想象,但是他这个人,从来都不喜欢这样。

    就算他是假的,装了这么多年,也变成真的了。

    谁都可以说他伪善,唯独你不行,李氏不行,你们没资格啊!”

    高士莲摇摇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死还是回头,全在一念之间。”

    冯谨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天黑,他才将眼前的茶杯打碎。

    等高士莲再次过来,冯谨已经划破了自己的喉咙,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死之前,他还划破手指,在桌子上写了一行字:天道好轮回,苍天不饶谁!

    高士莲冷笑一声,“这轮回不是老天,是你们自己造孽,明明可以好好活着,却非要作死,这业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何必强加在别人头上。

    你不是喜欢诈死吗,有本事这一次再活过来!”

    徐缺上前,检查了一番,发现他的瞳孔彻底散开了,不由道:“死了,太可惜了,活着还能问出一些东西!”

    “问不出来的,他一把年纪了,还会怕死吗?”高士莲摇摇头,“要是他在年轻个十岁,说不定还有可能!”

    徐缺也是有些恼怒,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气得他掏出枪,照着冯谨的脑袋,又开了两枪,打的稀烂才道:“这一下,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活你!”

    “别心急,他虽然死了,但是线索却明朗了,雁过留痕,人过留声,他们必然会留下线索,咱们只要顺藤摸瓜就行了。”高士莲笑了笑,“或许咱们应该看一看公孙家”

    徐缺一愣,“公孙家?”

    他顿时觉得事情棘手起来,“西京还是东京?”

    “两边都查查,宁错杀,不放过!”高士莲意味深长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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