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西京的飞机上,秦墨看着窗外,“如果我是他们,那么大概率会躲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朝,你觉得呢?”

    萧鱼柔摇摇头,“不清楚,这种事,靠推断,怎么能推断出来,但是我想,他们或许怎么也不会想到,有dna这种技术。

    那么他们大概率还会在中原。

    甚至就在咱们得眼皮子底下。”

    方莼道:“冯谨死了,杨嬷嬷两口子都被抓了,你猜他们会不会收到消息?

    他们要是真的这么笨,早就被发现了,岂能等到今天?”

    高瑶也点点头,“我赞同这句话。”

    秦墨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回去再说,不过,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死扛着了。“

    群龙无首的状态,这些人肯定会逐渐分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组织有纪律的。

    秦墨也想过,他们是不是在西京,亦或者是在新南道那边。

    但是新南道那边没有任何风声。

    西京太大了,人口太少,广袤的疆域,想要找到这些人,难如登天。

    如果放大到整个世界,更是大海捞针一般。

    只希望这一次回东京,能够有重大发现。

    回到西京,秦墨跟三兄弟见了一面。

    三兄弟的神情都很凝重。

    最难受的是火麟儿,他甚至求秦墨,“爹,如果真的发现了外祖母,能不能算了?”

    秦墨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只能说:“如果她还活着,那也一把年纪了,又能活几年。”

    火麟儿苦着脸道:“我知道,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但”

    天心和风哥都没说话,刀子只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最痛。

    其实天心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亲手处置了两个儿子,在大是大非面前,这些都不算什么。

    父杀子,子弑父的事情多了去了。

    总不能因为她是你长辈,就无视她犯下的罪过。

    他日传出去,如何服众?

    自己良心如何能安?

    “行了,到时候再说吧,你们就别管了。”秦墨摆摆手,然后对天心道:“接下来,他们有可能销声匿迹,也有可能会继续发动袭击,你在西京要多注意了,我先回东京,你要叮嘱那几个小的,让他们注意安全。”

    第二天,秦墨便离开了西京。

    翌日中午,飞机稳稳落地东京机场。

    坐了两三天的飞机,萧鱼柔三女很是疲惫,秦墨让她们先回宫,自己则是马不停蹄的去了高士莲府上,随后又把徐缺给招来。

    发送的情报,都是简略过的,他要完完整整的把线索看一遍。

    高士莲这里有完整的情报。

    秦墨认真看了起来。

    徐缺也不敢吭声,就在一旁默默喝茶。

    高士躺在摇椅里,闭目养神。

    整整一个时辰,秦墨才放下卷宗,“从李魁出海,莫离留信,牛满山落网,这几年时间,每一个案子,都能对上。

    算上时间,恰好二十多年了,完全对得上。

    李氏布置这庞大的计划,也恰好是二十多年。

    也就是说,这二十年间,他们一直在布置。

    是我小看了阿嗣,也小看了她。”

    秦墨眼神复杂极了,从杨嬷嬷的口供中可以得知,当年李越跟自己反目,他丈母娘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那时候,他其实早有觉察,心生警惕。

    但是现在,证据摆访在他面前,他这才知道,自己尊敬的丈母娘,算计究竟有多深。

    这一切,恐怕都是源于“母爱”!

    或许,从李越上位的那一刻起,她就变了。

    后来,阿嗣上位,她的确又恢复了往日的慈祥。

    但是后来,大明出现了,拿走了阿嗣的地位。

    他其实早该想到的。

    如果丈母娘极力反对,双双又岂能被囚禁。

    或许在她眼里,自己这个女婿,所作的一切,都是错误的。

    再好,也比不过她的亲生骨肉。

    秦墨自嘲一笑,“真他娘的可笑,老子的前半生多幽默啊,后半生比前半生居然还他娘的幽默。

    有墨有墨,这名字还真他娘的应景!”

    他放下卷宗,几十年前射出的子弹,这一刻正中眉心。

    他所坚持的东西,在这一刻,被击碎。

    纵然他觉得自己没错,可射出的子弹,依旧让他痛不欲生。

    罡子说,人有命,天有定数,万物有轮回。

    天命之人违抗大势而行,但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其实一开始,秦墨对天命之人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但现在,他觉得,所谓天命,或许是人性。

    徐缺低着头泡茶,也不敢接话。

    这时候,高士莲慢悠悠睁开眼,“难过了?”

    “是有点。”秦墨说道。

    “不必难过,他们这么做,什么都得不到,如果他们是对的,这天下就不会姓秦。

    阿嗣丢了国家,为什么丢得,所有人清清楚楚。

    他姓李的能够夺姓萧的天下,姓秦的也能够夺他姓李的天下。

    要是乾三代,是个好皇帝也就罢了,可他不是啊。

    国与国之间,讲什么个人感情,现在叹惋,在外人看来,很虚伪。

    你说呢?”

    “您说的是,我这么矫情,倒是显得虚伪了。”秦墨点点头,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他们揪出来,不能让他们继续破坏大明的团结。

    如果阿嗣没死,那么他大概率还有子嗣在世。

    一天不抓住他,那么大乾一日不亡。”

    就好像朱三太子,事实上有没有这个人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朱三太子,就是个象征,是某些人心底的旗帜。

    当然,秦墨不想打着剿灭叛徒的旗号,去兴文字狱之类的。

    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

    日后自有后人评价。

    “徐缺!”

    “微臣在。”徐缺急忙起身,走到秦墨跟前。

    “牛满山还活着吗?”

    “活着,不过他绝食呢,一心求死,只能打点滴给他续命,只不过,现在他不开口,很虚弱,恐怕撑不住几天了。”徐缺无奈道。

    像这种吐真剂都没用的狠人,不是靠严刑审讯就有用的。

    他们早就看淡了生死。

    要不是嘴里塞着东西,怕是早就咬舌自尽了。

    “好,朕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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