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看完,脸上表情从震惊到呆滞,浑身像抽走了丝一般无力。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两兄弟,一贯感情很好。”

    傅谨之伸手扶了扶他爸,让他稳住身形,“刚查出来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所以我去多方做了确认,确实是慎之做的。”

    傅文一顿,胸腔开始大幅度起伏,手发抖。

    傅谨之握住爸爸的手,‘自责’道:“爸,‘弟弟’做出这种事情,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是我没有做好一个哥哥,没有管教好他。”

    “谨之这事你是受害者,当然不能怪你。你”

    傅文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消化当年长子车祸出事是由小儿子下手这件事。

    大儿子刚才给他的材料,清清楚楚列明了慎之当年跟别人的联系通话记录,致幻药的委托购买记录,以及现在,就这一两天当年车祸亲历者的口述等等等很齐全的材料。

    甚至还有录音。

    “他那会还小,就是小孩子一时冲动,这么多年,他每周也去医院照顾你,你能原谅你弟弟这一回吗?”

    傅谨之听到他爸这话,紧握住拳,面上继续温和笑笑:

    “是,他年轻冲动,我就没怪过他,怎么会不原谅他呢。”

    “那就好,以后,你们兄弟俩还是好好相处?”傅老抱着希翼问道。

    “当然,他是我亲弟弟,我们当然会‘好好相处’。”

    “那太好了,等慎之回家,我们家一家团圆了,爸爸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了。”傅文松了一口气。

    “嗯,我也盼着团圆,但爸”傅谨之话锋一转:

    “慎之的个性还是太容易冲动,不如我理智,保险起见,你把你名下所有的股份,先转到我名下。”

    傅文:“爸爸还在任上,等你恢复了,由你们两兄弟一起执掌家业,到时候会交给你们的。”

    傅谨之:“过户到我名下才是最稳妥的,这样他既没权力作妖,我也能保他一世富贵。”

    他又提醒老父亲:“我把慎之当我的亲生儿子一样疼爱,当年不管我赚多少,都有分他一半的。”

    “我知道,不过股权这事,不急于一时”

    虽然他是一早打算把家业给大儿子,资产现金给小儿子的。

    “我不计较,但慎之呢,爸,你还想再看我们互相残杀吗?”

    “或者,你想看到我俩权力相等的情况下,我再一次被他所害?”

    他当然不想再看到长子出事了,再来一次,他们老两口绝对承受不住,“他不会的多请些人保护你。”

    “没用,他是二少爷,照样能使唤我身边的人。他要再下手,我现在的身体可没二三十岁的时候好,人估计直接就没了。”

    傅文沉默了。

    说着,傅谨之递上另一份文件:

    “妈已经‘主动’签字了,她把她名下所有的股权、资产、不动产,甚至珠宝首饰全都给了我。”

    他妈,刚才已经在他说如果不签字就要把傅慎之送去坐牢;

    他知道她瞒着他爸当年参与了赶走他未婚妻,间接导致他的孩子死亡的种种威胁中。

    以及他说只要她签字就既往不咎的‘保证’下,签字了。

    被他薅得一毛不剩。

    人也已经被他的人给看管住了。

    他爸威胁没用,可能适得其反,只能煽情。

    “妈妈心疼我在病床上一躺就是二十多年。”

    “我一个这么骄傲的人,这么痛苦做了植物人,醒来已经到中年了,真是难以接受。”

    “我的未婚妻,另嫁他人,跟别人孩子都生了。”

    傅文听着长子诉说的种种苦楚。

    又看了看老伴的签字。

    想到这么优秀的长子这些一直住在医院的痛苦;

    被亲弟弟所害的委屈;

    还有大儿子当年确实非常疼爱他弟弟的事实。

    再加上,谨之原本就是他家精心栽培的继承人。

    现在他又已经醒来。

    就算没有这个事,他把全部家产给大儿子,让他全权处理,儿子也会处理得很稳妥的,不会亏待他弟弟。

    终于,傅文缓慢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傅谨之收好他爸签了字加摁了手印的股权转让协议。

    又递上一份赠予协议:

    “你名下的所有不动产、存款理财、收藏品等这些,也暂时先过户给我吧,我到时候看着跟慎之分。”

    没错,就连他爸收藏的那一大堆名画古董名表,他也不会给傅慎之留一个。

    就算全丢了喂狗也不给他。

    傅文索性也一并签了字,“你的房间,这么多年我跟你妈妈一直有叫人天天打扫,你可以直接去休息。”

    他们天天盼着孩子能醒来回家。

    现在,他真的醒了,也回家了。

    “嗯,爸,明天通知召开股东大会。”

    “这么急?”傅文问,“不等慎之旅游回来?”

    “不用等。”

    股东大会,甚至公示之前,还是先稳住他爸:“‘弟弟’的那份,我以后自然会分给他。”

    他家是老豪门。

    千亿以上的,资产再增能的比例不大了,能守住已是能人。

    老父亲掌权到八九十岁才退休的有很多。

    他爸都七十好几了还在任上,股权大头也在他爸手上。

    不像林家,林臻要不赶紧让位,会挡了砚恒的路,影响那孩子发挥。

    傅谨之松开他现在心绪还很不稳定的老父亲,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他爸签字的文件。

    ‘父母’真是一种感性生物。

    他爸妈,当年信任小儿子,没有亲自去查大儿子车祸的原因。

    现在又信了大儿子的承诺,相信他以后真的会供自己的‘弟弟’一生富贵无忧。

    当然会无忧,毕竟牢里都是准时开饭的。

    等他把所有股权和资产拿到手,就是他作为原告起-诉的那天。

    如果一开始就急着送他进去,他爸妈肯定心疼吃着牢饭的小儿子,家产他就拿不光了。

    哪怕他没那么快进去,但只要撕破脸,他爸妈都会家产平分。

    他无儿无女,抢到巨额家产也没个继承人。

    即便这样,还是要抢。

    抢来送人捐了都行。

    “这里的安保不够,我安排了一些保镖,还有一些别的调动。”傅谨之又随口跟他爸说道。

    “好,现在你醒了,你看着安排就行。”儿子一向安排得很稳妥。

    傅谨之转身,温和的面色瞬间变得冰冷。

    按着电动轮椅,自己出了房门。

    他毕竟躺太久,身体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

    医生提议他每天做复健时偶尔站起来就行,日常还是坐轮椅保持体力,不能过度劳累。

    路过他老母亲的房间,傅谨之直接略过,看都没看一眼。

    门口,甚至整个房子里,都已经换成了他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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