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雾只觉好笑极了。
认识了傅聿臣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默感。
她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
他还能长着双耳朵当做没听见,果然装睡的人是永远都无法叫醒。
“抱歉,我现在脑子发育正常了,已经拒绝跟憨批重新开始了。”
今雾看也没看傅聿臣伸出的手一眼。
懒得再因不想在公共场合整的太难看,所以才会牵强给出几分脸面的礼貌,直接输出。
“傅先生,这是我说的第三遍了,我已经结婚了,我不管你是装聋听不见,还是熬了一夜把听觉系统熬崩了导致听不进人话。
总之我不会再回头了,还是说傅先生你终于愿意放下那些所谓的矜持,开始喜欢被人铨着走了?”
傅聿臣眉头紧皱了下,猩红的眼底马上盛满了不爽的隐怒。
他喜欢的是今雾乖顺听话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逆不道抬着脸,用这种大胆粗鄙的语气来反驳他。
但尽管今雾现在过于放肆嚣张的态度,让他很不满意。
但不可否认的是。
她现在这副娇矜明媚的模样,比以前只会安静寡言的样子更生动多了,简直就是脱胎换骨,像换了另一个人似。
傅聿臣不由被吸引住视线,眼底情不自禁的流淌出一股惊艳。
不过,是错觉吗
傅聿臣忽然莫名觉得,今雾现在这股盛气凌人的气势,真的很像一个人。
像极了那位目中无人,桀骜张扬的段家太子爷。
“今雾,你现在是为了那个男人才不选我?”
一想起那个令人不快的死对头,傅聿臣重新皱了皱眉,低哑的嗓音透着股不满,“我昨天查了他一整夜,都查不出他的身份,可想而知你现在挑选的男人是究竟活得有多底层,才会连我都查不到。”
“他连一个像样的戒指都没有给你准备吗?”
傅聿臣往今雾的手上轻视扫了一眼,像是再次掌握主场,口吻傲慢,“今雾,我们已经是十几年的感情了,就算当作以前是我做的不太对,但你也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去犯糊涂,做出会后悔终生的选择。”
他眸色沉沉盯紧今雾的眼睛,再次伸出自己的手,“你现在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今雾看也没看一眼,嗓音仍清冷平稳,没有半点温度。
“傅先生,你要是白骑士精神发作了,你就去找个马骑一骑,别再继续秀你那些感人的口才。”
“还有正是因为这十几年的感情,我现在比谁都清楚,你根本就没有真正喜欢过我。
只因为你一直深受家族压力,急着想要喘口气,就利用我因为感激和缺爱的情感,来满足你那些凌驾欲而已。”
今雾腰背挺直的线条坚韧,一字一句的直戳进傅聿臣深处的心虚,“就算你可能知道我会委屈,我会难过,但你还不是乐在其中享受着吗?
现在我清醒离开了,你就开始着急,不过是因为我离开后,你怕会失去一个能让你随意掌控的玩具才感到慌乱而已。”
正是因为要满足自己的私欲。
所以才会一直以来都以爱为名欣赏她的狼狈,践踏她的真心。
就这样还说要跟她重新开始?
今雾嘲讽地笑了笑。
真是好大的一张脸。
“傅先生。”
今雾抬起清凌凌的眼眸,肩背依旧坚韧挺直站在那里,“别再继续冠冕堂皇,惺惺作态了,这种深情的人设可一点也不适合你。”
她微微一笑,“只会显得你是个笑话。”
“今雾!”
傅聿臣被激怒的攥紧拳,额角绷起青筋,破防嘶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从地下室救了你?是谁在你因为考试没考好,为了哄你高兴,在你桌面放你爱喝的草莓牛奶?又是谁在你高烧晕倒在无人发现的后台里,在暴雨天里背着你去医院?”
“没有我,你早就死了。”
傅聿臣猩红的双眼汹涌着怒火,那张斯文温润的面孔上早已扭曲,“我可是你的救赎,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怎么可以说离开就离开我?今雾,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那个男人又算什么东西,才短短几天你就站在他这边了?”
傅聿臣眼中涌出更深的血丝,“他有为你做过什么吗!”
今雾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男人,脑海里蓦然浮现出那道桀骜颀长的身影。
在有人一遍遍数着为她做过的明账,对她进行道德绑架时。
就已经有人带着真切的实意,强势而坚定的来到她的面前。
甚至当时明明他们没什么关系,在听到有人会对她不利,他还是挺身而出,还抗下他本可以避免的责任。
明明因为她,他才会从重点班降回普通班,却一次向她邀功或者抱怨都没有。
只因怕她会有所负担,不想让她觉得有所亏欠,才会一直笨拙的选择隐瞒了下来。
今雾敛眸弯起唇,刚还充满清冷疏离的眸色瞬间化开了一片温柔。
以为自己终于说动她了,傅聿臣脸上一喜,有点迫不及待正想一步,“今雾,我”
“傅聿臣,你错了。”
结果还没来得及踏出,就已听到今雾清冽的嗓音蓦然响起,“我先生的好,是你哪怕追一辈子都追不上去的。”
今雾抬起清莹干净的双眸,眼里潋滟着鲜活明媚的生动,却已经不再是投望在他的身上,而是另外一道身影。
“他不像你总是以高高的姿态打击我身为医生的职业,他会尊重我的事业,会一脸骄傲说我太太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
“不像你会嫌弃吐槽我性格清冷,不善言辞,逼我做出改变,他会一脸认真告诉我,我是独立又完整的个体,从不需要为了谁去放低我自己。”
“在我最需要人帮助或陷于情绪崩溃时,是他为我挺身而出,义无反顾为我撑腰,还愿意花心思来哄我开心,这些都是你从前最不屑去做的事情。”
“哪怕当初在你眼里只是一件极度无聊的日常分享,他都会听得很认真,从来没有不耐烦打断我。
也会主动向我分享他的趣事,给足了我许多我从前都没有感受过的仪式和安全感。”
今雾清透的眼底盈满柔软的笑意,红润的唇角也不知不觉中翘起轻弧。
“我和他确实才相处了短短几天,但又怎样?”
再次抬眸望向傅聿臣时,今雾眼中的笑意重新变得疏离冷漠,“就算才短短几天,但我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我都是开心的,不像从前我追逐了某个人十七年,得到的只是一堆冰冷的反应。”
“所以,麻烦傅先生你有点自知之明。”
今雾静静的看着傅聿臣,仿佛在看一个漠不相干的人,“你和他,根本就比不了。”
傅聿臣的心脏再次蓦然沉了沉,一种嫉妒和茫然的情绪在胸膛里再次搅动起来。
就在他有些恍惚时,耳边再次响起今雾干净清亮的嗓音。
“还有,我喜欢他。”
今雾迎上对方明显骤然紧缩的瞳孔,那抹柔软的笑色再次在眉眼中涌动,“从我选择他这一秒起,我就从来没有后悔过。”
骄阳暖洋洋的透过翠绿的枝桠倾泻而下,静静的照耀在今雾的身上,将她此时轻弯着的眉眼潋滟出明媚娇艳的光泽。
像是一株向阳而上的山茶花舒展盛放,美得惊艳动人。
傅聿臣浑身一震,凌乱额发下的眼睛通红厉害。
她说,喜欢他?
今雾真的喜欢这个男人?
不是逢场作戏,而是真的喜欢他!?
像印证他心中所想。
面前穿着一袭明艳红裙的女人剪水双瞳盈满了笑意,每一颦一笑都盛满了少女情思的真心实意。
傅聿臣看得目眦欲裂。
她这个笑容明明以前是属于他的!
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为什么他只是稍微不注意一下而已,就突然间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了!?
这才过去多少天啊!
她就已经移情别恋了?
明明追了他整整十七年,怎么会说变心就变心了
“今雾。”傅聿臣嗓音有些发颤,“你在骗我的对不对?”
明明说过,会永远只看着他一个人。
明明说过,会永远只追在他身后。
结果竟然在短短几天,就因他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选择背弃了他
傅聿臣喉咙艰涩滚动,眼底猩红一片。
原来不是有人摘掉他的月亮。
是月亮选择弃他而去了。
今雾低头看了眼时间,细眉再次微蹙了下。
已经这么晚了?
好烦,她保持了这么久的全勤奖都要因为这个听不懂人话的渣男给要泡汤了。
就在今雾要转身往前走去,手腕就猛地被粗鲁攥住,一股疼痛瞬然袭来。
傅聿臣死死的攥着今雾的手,一双赤红的眸如走火入魔般透出可怕的阴鸷,“今雾,你是不是一早开始就背着我搞外遇了?”
今雾:???
她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疯癫的东西,“你说什么?”
“难道我说的不对?”
傅聿臣冷笑了声,脸上最后一丝冷静彻底崩塌,“要不是你早就背着我跟那个男人搞上,怎么可能这边跟我说完分手,第二天就能找到那个男人接盘?
你敢说这件事真的只是寻常缘分,不是你早就给我戴了一顶绿帽子,才故意搞出一场借着我出轨,趁机摆脱我的戏?”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装作清高,死活不给我碰一下,结果转过身来就爬上了另一个人男人的床上!”
傅聿臣猩红的双眼盛满暴怒,如同丧了智般失控的低吼,“今雾,你果然跟你那个喜欢做别人情妇的母亲一样,都是贱得慌!”
“啪——!”
就在傅聿臣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一个清脆的耳光蓦然甩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甩得又快又突然。
完全是卯足了力气,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傅聿臣破防失控的脸上。
直把他扇得整张脸猛地朝另一侧方向偏移过去,被打的地方更是迅速的浮出一大片红肿。
傅聿臣整个人都怔住了。
像是不敢置信今雾竟会扇了他一巴掌而停格在这里。
傅聿臣瞳孔紧缩,开始从疯癫的状态里缓缓清醒过来,瞬间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今雾,我”
没等他开口说什么,今雾甩了下有点被扇疼的手,蓦然冷声打断道。
“傅聿臣,你是什么蟑螂性人格吗?每天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揣测别人,现在还要跑出来恶心人,那晚出轨的人分明是你,你不觉得自己脏无所谓,但你竟还要将这些脏水往我和我先生身上泼去,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脸,印度飞饼见了你都要甘拜下风。”
“听好了。”
今雾眸色清冷,脸上并没有因傅聿臣刚说的话只会受伤掉泪,而是像一把帅气的机关枪似的开始护短输出。
“我和我的先生自始至终都是清清白白,你别在我面前侮辱他,你算老几?还有恭喜你成功了,你成功让我对你最后一丝的体面都彻底消失了,现在我对你,只有——”
今雾纤细的脊背挺直得坚韧,对上傅聿臣越来越慌乱失措的视线,勾了下唇,语调极冷,“厌恶。”
简单的两个字就锋利尖锐的刀刃,将两人本就已经划开的界限蓦然划出更深的裂缝。
傅聿臣脸色煞白,刚还叫势汹汹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如果说之前他只隐约察觉到月亮要离他而去。
那么现在,他终于清晰而强烈的感受到。
他真的彻彻底底失去今雾了,失去那轮从前一直温柔安静照耀着他的月亮了。
“今雾,别走”
傅聿臣脚步往前踉跄,试图还想伸出手抓向今雾的手腕。
他不懂怎样挽回才是正确,只能又像刚才叫嚣般发出低弱的警告,“你敢走,我就敢让那个男人身败名裂!”
“哦?”
就在傅聿臣的手即将再次碰到今雾,突然下一秒。
一只戴有蓝钻婚戒,骨节分明的手蓦然强势疾速的伸到他的面前。
不等傅聿臣反应过来,便觉被人紧攥住的手腕猛然发出一道剧烈的痛楚。
妈的,是谁!
傅聿臣吃痛的回眸怒视。
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锋锐冷戾的眼眸,那道熟悉桀骜的嗓音紧接着在耳边慢悠悠响起。
“我倒要看看,谁能让我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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