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暻怎么也没想到,昨天才买的高档球棍还没捂热和,今天拿在手里的就变成了科目一教材;明明昨天还在球场英姿飒爽地打高尔夫,今天就和一堆学员挤在教练车里学怎么挂挡起步。

    最让胧月暻恨得牙痒痒的是,柳学冬居然说,要是在红豆回来之前不把驾照拿到手,就要把她的钱全部没收。

    气得她晚上连干了三碗饭。

    虞红豆启程那天柳学冬只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胧月暻因为要去驾校的缘故所以不在家。

    倒不是柳学冬不想多送虞红豆一程,而是不能。

    如果和虞红豆同行的只有陶萋萋的话倒没这么麻烦,主要还是因为队伍里有东方三姐妹和芥苦禅师,再算上虞红豆,这一个队伍里就有三个甲级绝密,有了上次游轮事件的前车之鉴,葛文栋生怕这次再出岔子,所以派了专人陪同护送。

    小区门口,虞红豆拖着行李箱,转头对柳学冬说道:“回去吧。”

    柳学冬望着街道上的车流:“我陪你等出租车。”

    虞红豆没有拒绝,她回头朝柳学冬展颜一笑:“是不是舍不得我?”

    柳学冬略微怔神,他上前一步靠近,替虞红豆整理脖子上的围巾:“三个月而已,很快的。不过训练这种事肯定是辛苦的,我就不说什么让你别累着自己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数。”

    虞红豆主动拉住柳学冬一只手,把他的手掌贴在自己脸颊上。

    她在掌心轻轻蹭了蹭,看向柳学冬的胸口——既没有围巾,也没有领带。

    “其实之前我偷偷学过怎么打领带……”虞红豆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怎么都系不好。”

    柳学冬笑道:“没关系,胧月暻会。”

    虞红豆眼睛一眯,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你想让小暻给你系?还是她以前给你系过?”

    柳学冬赶紧解释道:“我是说你可以找她学。”

    “美得你,”虞红豆朝他皱了皱琼鼻,“昨晚我可跟小暻说好了,要是你敢趁我不在对她怎么样,她随时都能跟我打电话告状。”

    柳学冬:“你好像搞错了什么……”

    『红豆主公,误信奸人啊……』

    这时,一辆出租车在小区门口下客,虞红豆赶紧招手拦住,然后转头对柳学冬说:“我走了。”

    柳学冬拉过行李箱,走过去帮她把箱子放进后备箱。

    回过头,虞红豆俏生生站在他身后。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沉默片刻后,突然又同时开口。

    “有事给我打电话。”

    错愕地看了彼此一眼,柳学冬和虞红豆一起笑了。

    虞红豆主动靠过来,用力抱了一下柳学冬:“对不起,刚刚我撒谎了……”

    “其实是我舍不得你。”

    ……

    目送着出租车远去,柳学冬转身往家里走去。

    在路过诊所时,柳学冬想了想又转弯进了诊所。

    虽然已经很久没开张,但诊所依然保持着每天开门的状态,吕姐的工资每个月都按时到账,她也十分敬业,即使诊所里一个老板都没有,但也会每天打扫卫生。

    柳学冬刚进门,就看到吕姐也正从楼上下来,她看到柳学冬后一愣:“柳医生?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嗯?”柳学冬一抬眼,“什么事?”

    吕姐指了指头顶:“刚刚有客人预约。”

    柳学冬顿时都有些激动了——时隔好几个月终于又能给人看病了,这不就预示着生活正在逐步回到正轨么?

    柳学冬深呼吸一口气,他按捺住心情,朝吕姐点头:“联系他,我今天就有空。”

    中午,胧月暻没回来吃饭,柳学冬让吕姐去外面打包了两份快餐回来,就直接在诊所随便吃了。

    等到快一点时,坐在二楼落地窗边的老柳看见一道陌生的身影从小区大门进来。

    望着那个正朝诊所过来的身影,柳学冬的眼中闪过一道茫然又疑惑的光芒——那是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剃了个光头,身下骑着自行车。

    等他在诊所门口停下时,柳学冬看出他似乎并不经常骑自行车的样子,姿势有些生疏,踢脚架踢了两三次才把车放稳。

    柳学冬收回目光,看向手里的便笺,这是上午吕姐联系他时记录下来的简单信息。

    【蒲柏志,37岁,良木竞诚律师事务所主任。】

    如果没记错的话,柳学冬记得这个良木竞诚律师事务所是中海名气最大的几个律师事务所之一,而主任则是事务所里的最高管理职位——也就是老板。

    柳学冬情不自禁又瞥了眼楼下那辆虽然崭新,但一看就知道不贵的自行车,他自言自语道:“我记得律师好像很挣钱吧……”

    没一会儿,蒲柏志在吕姐的带领下上来二楼。

    他看到柳学冬后双眼顿时亮起,快步走过来,远远就主动伸出手:“柳医生,我病了。”

    柳学冬跟他伸手握了握,然后快速打量了一下蒲柏志的脸色,点头道:“我看出来了。”

    蒲柏志几乎是面无血色,嘴唇发白,双眼中爬满了血丝。

    除此之外,柳学冬还注意到他并不是谢顶导致的光头——他好像才剪发不久,此时已经长出了一层薄薄的发茬。

    柳学冬向他伸手虚请,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

    吕姐正好泡了茶端了过来。

    蒲柏志坐下后就忙不迭想要说话,但刚一开口,他突然瞳孔一颤,然后用右手紧按住胃部,偏开头死死咬紧牙关,额头上瞬间就渗出了汗来。

    柳学冬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蒲先生,恕我直言,你现在该做的恐怕不是来我这里,而是去医院。”

    蒲柏志似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摆了摆左手。

    吕姐放下托盘,以往这时她就已经该离开了,把空间留给柳学冬和病人。

    但今天不知怎么了,她直起腰后突然盯着茶杯皱起眉头,像是纠结了一阵后又突然俯身下来,小心翼翼把两个茶杯并排摆放,然后又开始转动杯子,直到将杯把转动得全部朝向同一个方位,肉眼已经看不出分厘误差后,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起身离去。

    这一切全落入柳学冬的眼中,他莫名其妙地望着吕姐离开的背影,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蒲柏志——他好像舒服了很多,正在缓缓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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