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东瀛料理餐厅藏在繁华都市下的一条不起眼小巷里,安静且雅致,这种小而精的氛围几乎是预约制餐厅的标配。

    柳学冬很惊讶虞红豆能找到这种地方,看得出来确实是上心了。

    在隔间里坐下来,柳学冬将外套放在一旁,和胧月暻等着上菜。

    短短五日经历大起大落,胧月暻的脸色难免有些憔悴,但在心情影响下,此时的精神已经很好,柳学冬注意到她已经好几次盯着自己出神。

    柳学冬替她掺上茶水:“有什么想问的吗?”

    胧月暻眨眨眼:“这次过后,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柳学冬点头:“差不多吧,我现在感觉还不错,就像一直压在心头的某种东西一下子被掀开了。”

    他莞尔一笑:“红豆那边还得解释一遍,老实说,想起这个我还真有点别扭。”

    “不过这种感觉其实还不错。”

    “别扭?”

    胧月暻用调羹小口舀着豆腐,闻言瞥向柳学冬:“你担心她无法接受你的过去?”

    柳学冬摆摆手:“倒不是,只是我没有这种向别人阐述自身的经验,所以觉得怪怪的。”

    胧月暻托着下巴,俏皮的眼角勾在柳学冬身上:“我也不清楚你以前的故事,要不你先讲给我听,就当提前练习。”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桌下高跟鞋的鞋尖轻轻撩过柳学冬的裤脚,刮得小腿一阵酥麻。

    柳学冬愕然看向对面,胧月暻眼波流转,润润的嘴唇仿佛要滴出水来。

    柳学冬撇嘴:“吃饭呢,别作妖。”

    胧月暻假装不知道他的意思:“边吃边聊嘛,又不耽误。”

    柳学冬无奈道:“你想听什么?”

    胧月暻托腮斜眸,思忖片刻:“你和胧月泉治到底怎么认识的?”

    柳学冬回忆道:“那是七年前的事。”

    “那时的他还只是胧月家庶出的三子,没有话语权,也没有真正接触过苇原众,但他的野心从未消退过。”

    “他一直想将权利握在自己手里,但那时他头上不仅有两位嫡出的兄长,还有你那个深知自己三儿子秉性的爷爷,胧月千树。”

    “所以胧月泉治只能尽力表现得乖巧,把自己的野望死死按在心底。”

    “一次偶然的机会,荒井莲二来胧月家拜访,让胧月泉治第一次接触到了苇原众的权力高层。”

    胧月暻插嘴:“荒井莲二?那是谁?”

    柳学冬解释道:“当时的苇原众须佐。”

    “胧月泉治亲眼见证了自己那不可一世的父亲是如何在荒井莲二面前卑躬屈膝的,这让他产生了自己终于等到机会的错觉。”

    “于是他偷偷打通人脉,私下去拜访了荒井莲二。”

    “这是个昏招,但不能怪他蠢,因为在此之前他确实没有和苇原众打交道的经验,就像一个瞎子突然看见光亮,不管是否危险都总得上去碰碰运气。”

    “胧月泉治的运气不好,荒井莲二不仅看不上他,更重要的是他这番举动坏了苇原众的规矩——二名四臣九足轻的结构形成了苇原众的权利中枢,抛开内部的权利斗争不谈,这十五位家主几乎是牢不可破的利益共同体。”

    “所以在识破胧月泉治想要篡权的想法后,荒井莲二第一时间就把胧月泉治控制了起来。”

    “当时已经很晚,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天胧月泉治就会被带到胧月千树面前。以胧月千树的狠辣和缜密,哪怕不为自己考虑,只为了那位以后将继承家主位置的长子着想,他也一定会杀掉胧月泉治。”

    胧月暻目露思索:“七年前……那时我还在大夏读书,不过他为什么没成功?”

    柳学冬轻笑一声:“没来得及。荒井莲二没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因为那晚我也在。”

    “我接到任务暗杀苇原众现任须佐,在调查期间碰巧了解到了胧月泉治的事,那晚胧月泉治的秘密拜访也给我的潜入提供了机会。”

    “我杀荒井莲二时,胧月泉治就被绑在和室里,隔着门缝他目睹了全程。”

    “我本来是想灭口的,但他居然没有求饶,反而还乞求我帮他杀掉胧月千树。”

    “那时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居然把野心放在自己的性命之前。”

    “这引起了我的兴趣,便跟他多聊了几句。”

    “当时我说我的酬劳更贵,他拿不出那么多钱,但其实只是搪塞他的借口,我对胧月千树的命不感兴趣。”

    “于是胧月泉治立马改口,说可以替我办别的事,当做酬劳。”

    “那时我刚晋升s级不久,还没觉醒天赋,也没有脱离清道夫协会的想法,但当胧月泉治提出这个想法,我考虑后还是答应了,毕竟他的身份很特殊——既是苇原众内部的人,又是不引人注目的庶子,简直就是一个最合适的眼线,再加上那时我在东瀛还没有固定的边缘人作情报来源,所以就同意了。”

    “但经过这次,他变得更加谨慎沉稳了,他不再急切地要求我杀掉胧月千树,而是在等待更好的机会,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接下来的几年里他确实帮我办了不少事,比如置办安全屋,提供武器等等,但最重要的,还是他帮我找到了柳学冬这个人。”

    胧月暻下意识屏住呼吸:“柳学冬的死……”

    柳学冬摆手道:“跟胧月泉治无关,真的只是个巧合,当胧月泉治找到这个人时,他已经死了快一周了,尸体放在太平间无人认领。”

    胧月暻默默点了点头。

    “不过,”柳学冬话锋忽然一转,“胧月泉治确实把你和你母亲保护得很好。”

    胧月暻一怔,抬头看向柳学冬。

    柳学冬思索道:“后来处于安全考虑我调查过胧月泉治,却只查到了他的现任妻子和儿子,关于你们母女的痕迹被他全部摸去了,直到后来你来中海找我,我才知道你们的存在。”

    “其实现在想想看,当初他把你送来中海,其实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再回去。”

    “这么多年他等到了机会,他要亲手送走胧月千树和那两位兄长,所以不允许身边还存在软肋。”

    “这才是一年前那件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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