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空了四个缸子,咱们再去挖些葛根来!”村民们更喜欢产量高的葛根粉。
不等村长发话,大家就着急忙慌的想要四处搜寻粉葛。
“先别急,这才刚捡了山货,大家先把自家的山货处理掉,葛根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待明日淀粉捞出来晾晒,我们一起挖,把七个缸子装满。”苏樱建议道。
“对对对!把这茬儿给忘了!”村民们这才想起自家的宝贝。
以前吧也就男人们上山捡一些山货回来,东西不多,留着过年吃。
不像这次,劳力都上山,板栗、山核桃、酸枣、油茶果捡了不老少,不赶紧收拾好,会坏掉。
又是山货、又是葛根粉、蕨根粉的,村民们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富有,竟忙不过来。
村民们散去,苏家人也回去做自己的事儿。
走出院子,却见小秦氏站外面张望,似乎在人群中找谁。
苏家人俱是一愣,她来做甚?
“二郎!”小秦氏一副温婉可人模样,仿佛新婚那会儿。
见人群中并没有中午那位女子,小秦氏悬着的心放下一大半。
“秦九娘,你来作甚?快回去!”苏老二皱着眉,家里闹腾就算了,还要跑这里丢人现眼。
苏老二说完兀自大步离开,不想跟小秦氏过多纠缠。
生怕哪句话不对刺激到她,不管不顾当场撒泼,弄得大家都难堪。
苏步成父女、苏老三亦绕道走开,撂下小秦氏。
其他村民见小秦氏眼生,猜着是苏家人。
因着苏步成、苏樱,连带着对苏家人印象很好,村民们冲小秦氏友善的笑笑。
小秦氏在苏老二这里讨了个没趣,见村民冲她笑,认为是在嘲笑她,翻个白眼冷哼一声,昂着头高傲的走开。
村民们热脸贴个冷屁股,尴尬的收起笑脸,这娘子脑子好像不太灵光。
苏家三兄弟继续下地干活,还有那么多地没挖,有得忙。
苏步成抓起锄头,手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张开一看,手上磨了好几个水。
有的已破皮,有的尚未破皮,黄豆大小,晶莹剔透。
“兄长,咋啦?”苏老二见兄长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没事儿,多年没下地,这双手竟变得如此娇气!”苏步成摇头笑笑,到路边掰了一根铁篱笆刺。
在长安县经常下乡,时常下地摸两把,只是挖几下,可不像现在一挖一整天,还要天天挖。
“我瞧瞧!”两个弟弟拉过兄长的手,“怎地这么多?兄长你别太用力,得悠着来。”
这是用力过猛,苏步成心里着急,这么一大片地挖不完。
苏老二轻轻将兄长手上水泡挑破,流了一滩水。
苏步成看着两个弟弟骨节粗大、长满老茧的手,跟自己纤长、骨节分明的手,就像泾渭分明的两个阶层,心里很不是滋味。
少年时自己靠抄书补贴家用,而两个弟弟则是干粗活儿,种田下地打主力。
说苏步成最聪慧、最出息,不如说是两个弟弟一直托举着他。
解决了家中琐事,让他心无旁骛读书。
“兄长今儿且歇着,待水泡结痂了,很快就能好。”苏老二安抚道。
“这么多地,哪儿耽误得起?你们干活儿我怎能歇着?”苏步成脸都羞红了,说罢拿起锄头干活。
自己是兄长,却要两个弟弟照顾。
“兄长,小心你的手!将养将养,不急这一两天。”两个弟弟拉住兄长的锄头。
满手水泡的滋味儿他们尝过,很疼很疼,火辣辣的疼。
连着劳作,手一直好不了,整宿睡不着。
“行啦,我是兄长,没那么娇气,当年你们不也这么过来的。
如今我一把年纪,怎地还比不上当年的你们?”苏步成笑道。
用力抽回锄头,“干活吧,再磨叽天都黑了。”
不止苏家,其他村民也一样挥着锄头一点点翻地。
两头耕牛也没歇着,喘着粗气费力的耕地。
旱地本就比水田难耕,又是笨重的直辕犁,牛和人都累得不行。
这样的速度,难怪近二十年,这里依然空置着大片的荒地。
说是秋天,可未时的太阳还是很大,晒得人口干舌燥。
“阿耶,喝水!”苏樱提着几个大竹筒过来,还有一碗煮熟的栗子。
这水来的太是时候,口渴难耐的三兄弟走到地边坐下。
接过竹筒猛灌一口水,水温热,味道清甜中带着一点儿咸味儿。
“咦,怎么有股板栗味儿?”苏老三喝着爽口。
“嗯,煮板栗的水,倒了可惜,加点儿盐给你们送来解渴。”
板栗煮过的水带着一点儿清甜儿,看着有些辣的日头,苏樱多煮了些,让大家多喝水。
树林挖腐土的少年们由两个小堂弟、小桃送水。
“还是阿樱想的周到,又是送水又是送吃的。”苏老三抓起板栗放嘴里,这待遇比前几天好太多。
“干农活儿不得吃饱喝好!以后日子好过了,顿顿吃干饭,有酒喝有肉吃!”苏樱画大饼。
“嗤!”苏老三好笑,“阿樱,吃上干饭我信,但顿顿有酒有肉,不敢想!”
在长安城他们算比较优渥的家境,吃肉也不是顿顿有,更别说酒。
浊酒不说,那个便宜,其实是醪糟水,算不得酒。
真正的酒是那种干净澄澈、经过提炼的白酒,非常昂贵,不是一般人喝得起的。
“三叔!有啥不敢想的?只要咱们努力,不是不可能!”
这里有太多好东西未开发出来,别看现在是蛮荒之地,一旦开发出来,那可是不比江南差的好地方。
眼下先解决温饱问题,慢慢来,总有一天会实现。
“还是你们会享受!”另一边地里的杨二郎丢下锄头,到这边闲聊。
“杨二叔,喝水!”苏樱递过竹筒。
杨二郎一身汗,背上都渗出一圈白渍,不用问定是渴了。
“多谢!”杨二郎也不客气,接过竹筒咕咚咕咚猛灌几口,“真痛快!”
“阿兄,过来喝几口!”杨二郎大声招呼兄长。
杨大郎直起身,看看日头,擦把汗,丢下锄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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