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娘,可要买甚?”伙计客气道。
这对儿母女在店里转了许久,看样子是来售卖粉条的,可是抱着包袱在店里一直转悠,似乎在找什么人。
“伙计,你们可是胡记杂货铺?”苏荷眼睛四处乱瞟。
“是,女娘可是有粉条要售卖?”伙计笑容满面。
要死不活的杂货铺,自打收购、售卖粉条,生意一下子爆火。
各乡镇店铺定期收购送来,在县城汇总重新包装,迅速发往周边州府,这些天更是大批量发往江南。
人手连着招了好几批,还是忙不过来,还增加了蜂蜜、茶油的收购。
伙计现在大小也是个小管事,薪水涨了两倍,家中日子好过了不少。
“你们东家是胡县丞家二郎君吧?”苏荷又问。
“正是!”伙计不动声色打量这母女俩。
穿着破旧,已是初冬时节,几件单衣套身上,瑟瑟缩缩,一副穷酸相,这女娘的眼睛滴溜溜转,太过活泛。
身边的妇人眼神闪烁,好像在紧张、害怕什么。
“胡二郎君跟我很熟识!”苏荷得到确认后,立刻变了气势,一副颐指气使的派头。
“东家的朋友?”伙计迟疑,“敢问女娘芳名?”
“我姓苏,黑风乡的!”苏荷挺了挺胸,“你们东家呢?怎不见人?”
在黑风乡杂货铺去过几次,一次都没碰到胡二郎。
这次是母亲小秦氏忽悠了冯大壮带她们出来,天不亮就出发,在黑风乡转牛车,快午时到的县城。
没敢贸然跑去县衙,先到胡记杂货铺来看看。
“哦,你是苏女娘!失敬失敬!”伙计立马态度大变,变得热络起来。
一直听掌柜们说,胡家生意多亏黑风乡的苏家女娘才兴旺起来。
特别是祝掌柜,说起苏女娘,简直崇拜的不得了。
今日终于得见真容,只是有些失望,怎么感觉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特别是那咕噜噜转的眼睛,令人很不舒服。
压下心中疑惑,招呼母女俩到后院坐,倒来热水,加上蜂蜜招待。
本来只是试探,故意含糊说来自黑风乡,没想到居然成了!
母女俩相视一眼,为成功迈出第一步而得意。
本来想着用苏樱说的人工养蜂、榨茶油,在南沟村冯家混得风生水起。
结果事情做起来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怂恿冯大壮养蜂,蜂箱里面什么构造,她们不知道,只看到过外观,弄半天没搞成。
又想法榨茶油,山上的茶油果早过了采摘时间,全都掉落地上,有些都开始沤烂。
捡了些回来晾晒,后面步骤一概不知,揣摩着炒制、碾碎、蒸煮,没有榨油机,又停住。
冯大壮母亲李氏开始被忽悠得很心动,但是连着失败,费时费力啥都没捞着,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捣鼓一阵,懒散惯了的苏荷也受不了这‘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苦逼日子,开始摆烂。
李氏哪里看得?便宜儿媳好歹还能盼着给冯家生儿育女。
这女娘算什么?好吃懒做,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拖油瓶。
李氏不是苏家人,讲脸面,只动嘴皮子教育人。
见苏荷早上赖床,李氏骂了两次不奏效,直接进屋,掀开被窝,揪着耳朵拖出来。
苏荷开始很跳,跟李氏对打,被冯大壮一脚踹多远,半天爬不起来,才知道糙人无理可讲。
从此懒病治好了,每天干不完的活儿。
制作粉条、养蜂、榨茶油没多久全县都学会,苏荷在南沟村引以为傲的东西一文不值。
关键是她本就是半吊子,跟正规到县里培训的人一比,做出来东西没眼看。
故而她的粉条只自家吃,黑风乡祝掌柜不收。
还是村里普及时,李氏去学会,冯家才做出真正的粉条。
母女俩都是心气儿高,吃不得苦,更吃不得亏的主儿。
冯大壮稀罕小秦氏是官眷,在村里挣足面子,时不时抢过小秦氏的活儿干,起初俩人过了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
苏荷不乐意,不时在小秦氏耳边挑拨,说冯大壮粗人、丑陋,比不上窝囊废亲爹。
原本想着安生过日子的小秦氏被闺女几句话撩拨,心态不平,开始挑刺。
这不对那不对的,冯大壮贪恋她的姿色,低声下气陪笑脸哄着。
小秦氏以为拿捏住冯大壮,说话越来越不客气,甚至出口骂冯大壮窝囊废。
冯大壮不是苏老二,当即就给了小秦氏一个大耳刮子,耳朵嗡嗡嗡,两三天听不到声音。
晚上也不再温柔小意,而是往死里折腾。
小秦氏才知道怕了,连连求饶。
之后冯大壮也不再装,不再刻意讨好。
气儿不顺就将小秦氏拖进屋里折腾,不顺从就是一顿暴揍,打得小秦氏哭爹喊娘。
母女俩踢到铁板,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恶人,后悔了,无比怀念在苏家的日子。
想要逃回苏家,可是冯大壮看得紧,小秦氏逃不掉。
一直见不着胡二郎君,只能想办法到县城,只要能抱上胡二郎这根大粗腿,就能脱离苦海。
母女俩筹谋好几天,最后成功忽悠冯大壮,才得以到县城来。
“女娘今日来…”伙计问。
“无甚要紧事儿,就是许久不见胡二郎君,不知他去了何处?”苏荷摆出一副主母范儿,端坐着。
“?”伙计惊愕的盯着苏荷看。
东家前几日不是刚从黑风乡回来,说是苏女娘提议开办造纸厂,急匆匆去了州府找造纸师傅。
怎么这苏女娘却说许久不见东家?是自己耳朵听岔了,还是女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许久?
“怎么?不方便说?”苏荷使诈。
“不是,东家前两日去了州府!”伙计恭敬道。
苏女娘是胡家财神,得好好捧着,可不能得罪了,不然会被掌柜、东家揭了皮。
东家忙得脚不沾地,许久不管事的胡夫人重出江湖,亲自坐镇。
“去州府?”苏荷惊诧,“去州府作甚?不过短短几日,胡郎君生意竟做得如此大!”
以苏荷的见识,这种不值钱的草根、树根做的吃食只有穷人才会要。
她不懂商业运作,不是来自现代的新女性,她是古代闺阁女子,还是那种脑子不够用又爱作的没头脑。
唯一与穷人女子的区别是识得几个字,再多没了。
“?”伙计疑窦丛生。
咋感觉不对劲儿,这苏女娘并不是想象中的聪慧,甚至有种浅薄、无脑的感觉!
“喂,你啥眼神?问你话呢?”苏荷最见不得别人那种看智障、怀疑的眼神,苏樱总是这么看她。
“东家的事儿,我一个守店的伙计哪得知?”伙计字斟句酌,不似刚才热络。
这女娘态度居高临下,令人很不舒服,多说两句,伙计有种想撵人的冲动。
这是那个人人称颂的苏女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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