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老王头,你也别难过,又不是不管你!农忙时节,我家还如往常帮你家,好歹亲家一场。”杨老汉安慰王老汉。
“叔父,家里还有我们!”王三郎看着这场景心里不是滋味。
杨春华在王家过的什么日子,他清清楚楚,也深表同情。
如今有机会再嫁,也替她高兴。
可年迈的叔父、婶子又怎么办?但凡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子嗣,也不会这么激烈的反应。
唉,命运捉弄人!
“你们这是串通好,一同欺负我这个无儿无女的!”王老汉起身,拉着老妻走了。
“老天爷,你睁眼看看,这什么世道,呜呜…”王老婆子边走边哭。
走一路,哭骂一路,要不了多会儿,全村都知晓。
“三郎,多劝劝你叔父,我们不是不管他!”杨老汉对王三郎道。
“嗯!”事已至此,只能这样。
总不能来个家族大战,村里都是亲连着亲,帮谁?
再说杨春华再嫁律法允许,人家在王家无儿无女无依靠,又尽心侍奉公婆多年,凭啥不让人家改嫁?
这顿饭不欢而散,苏步成闷闷不乐回家。
冬日黑的早,吃过饭窝在屋里。
“三八二十四、三九、三九二十…”兆彦停下,想不起是多少。
“哎呀,真笨,三九二十七!”小桃看着着急,一下子说出答案。
“不许说!”兆彦很生气,“我自己想,谁要你说了?”
“哼,背了好多天好记不住!”小桃拂了面子,也不高兴,撅着小嘴。
几个小豆丁挤在老太太屋里,背乘法口诀表,背完就能听苏樱讲故事。
时辰太早,这会儿睡不着,挤到一块儿玩耍。
“好啦、好啦,别吵,兆彦继续!”苏樱好笑的止住弟弟妹妹的争吵。
“阿耶!”小桃扭头,看到门外的苏步成。
“你们继续!”苏步成笑笑,“阿娘,儿子找您有事。”
窝在床上的老太太出来,“何事?”
“今日早上杨家婶子来,可有说甚?”苏步成看着母亲。
杨家不会冒冒失失把事情挑破,一定是得了准信。
看来人家是有备而来,送谢礼是假,摸底才是真。
“说甚?没说甚!”苏老太太很中意这门亲事,杨家没把王家处理妥当,得守口如瓶。
“你答应杨家了?”苏步成见母亲笑意压不住,答案呼之欲出。
“臭小子,什么都瞒不住你!”老太太笑呵呵道。
“他俩有缘,老二于她有救命之恩,这孩子又孝道,村里人谁不夸赞?俩人年岁相当,正好凑一对儿!”
“阿娘糊涂!”苏步成责怪道。
“我糊涂?怎糊涂了?又不是给他找的寒门小户!娘这次可是瞅仔细了的,大郎,你这话娘不爱听。”老太太不高兴了。
“阿娘,这事儿不曾问过二弟,怎就匆忙应下
二弟被秦九娘伤的不轻,再娶也该二弟同意再说,怎能擅自替二弟做主”苏步成很无语。
被大儿责怪,老太太心里不舒坦,“怎么,嫌你娘老了?觉得王五娘子不好,那你寻一个女娘来!”
“阿娘说的什么话?”苏步成头大,发现跟老太太没道理可讲。
“阿耶、祖母,你们别吵了!”两人的说话声有些大,苏樱不得不出来。
“去问问二叔不就成了!不过我猜二叔应该是愿意的。”
“你怎知晓?”苏步成奇怪。
“那日我很晚回来,二叔特意等着问阿姐的腿伤如何。”
苏樱听到俩人的话,想起前些天二叔的反常。
“你这死丫头没大没小的,阿姐阿姐!是你该喊的?
这要是在长安,这般喊贵人,轻的撵人,重的能要了你的命!”苏老太太教训道。
“祖母醒醒,这是岭南,你我皆流犯!那些老黄历就别再翻了!三代以后才能出去。”
苏樱给老太太泼冷水,还当自己在长安富贵窝呢?
“你这死丫头!越发没规矩,大郎,你也不管管!已是议亲的年纪,再不管束管束,何人敢娶!”苏老太太不自觉端起老祖宗做派,颐指气使。
新宅子不久就竣工,二儿再娶,日子兴盛是村里头一份,过往村民无不羡慕、夸赞,老太太又有些飘了。
“没人娶更好,阿耶、阿娘养我一辈子!是不是,阿耶!”阿樱拉着父亲撒娇。
“你这孩子!”苏步成慈爱的摸了摸长女脑袋,不痛不痒道,“又淘气!不许这么跟祖母说话。”
“省的,阿耶!”苏樱笑嘻嘻道。
“二叔的事儿你不用烦恼,二叔肯定乐意,阿姐与他很般配,俩人都有意。”
“大郎,你就惯着她,越发不成样子!”老太太气得甩袖进屋,不想看父女俩上演父慈女孝。
“哦,你从何得知?”苏步成笑问。
“早上二叔那身棉服,不用心怎做的恰好合身?这身棉服第二日阿姐就开始缝制的,那会儿看到没想过是给二叔的。”
“你这么说还真是!”苏步成恍然,郎情妾意,看来好事将近。
“兄长!阿娘咋办?”在屋里看书的苏辰彦难过的看向兄长。
苏时彦面色痛苦,负手立在窗前,静静听着屋外几人的对话。
母亲有许多缺点,小气、爱耍小心眼,不如大伯娘、三婶明事理。
可身为母亲,对他们几个孩子的关爱一点不少、一点儿不掺假。
母亲和妹妹作死,被休弃、被除族,不当家做主的他们无力阻拦。
只想着自己多读书,以后成家有能力了,去接济资助母亲,若过得不好,就接回来自己奉养。
他们甚至幻想有一天父母破镜重圆,一家人还是一家人,这是他们憋着一股劲奋发的动力!
可如今幻想打破,心中满是愤怒和不平。
怨恨父亲变心,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就要娶新人进门,母亲二十年来在苏家的付出成了笑话。
“我想去看看阿娘!”苏时彦想知道母亲过得咋样。
“看阿娘?兄长,阿娘还回得来?”苏辰彦担忧,父亲还会接受母亲吗?母亲再嫁了。
“你不去,我自己去!”苏时彦固执道。
“兄长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亲兄弟,休戚与共,我与兄长一道,可阿娘与苏荷在哪里?”苏辰彦问。
“听说在离镇上不远的南沟村,我们去镇上打听打听。”苏时彦打定主意。
一场再婚,触动了不少人的心思,各自盘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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