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装好了吗?”放完爆竹,杨大郎、裴三郎等挨着清点牛车。
从黑风乡雇了六辆牛车回来,吃过晚饭早早安歇,这会儿子时正,该出发了,路上起码得三个时辰。
孩子们睡眼惺忪,一听要出发,强睁着睡眼出门。
外面漆黑一片,唯有牛车处亮着火把。
“嘶!”更深露重,孩子们刚从暖被窝里爬出来,忍不住打个冷颤,缩着脖子往车上爬。
每家都留了人看家、喂猪。
小孩子坐车,大孩子走路,牛车坐不下。
杨大郎看向苏家,一只火把不紧不慢过来。
苏家自己有一辆牛车,装的是自家的家当。
苏老二赶车,小桃、阿棠、兆彦窝在中间的被窝里,呼呼大睡,像几只小猪。
柄彦大一些,牛车挤不下,趴在父亲背上睡得迷迷瞪瞪。
杜氏、韦氏同行,苏仲彦几个少年陪着老太太守家,顺便温习功课。
苏绿原本要留下,被苏樱带走。
这个堂妹总是被人忽略,默默干活,玩耍时却忘了她。
张三、李四心里美滋滋的,开年就是大买卖,开门红,好兆头,预示着新的一年生意红红火火!
荒沟村的变化他们算是见证者。
来过多次,每次都在官道路口处停下,再也进不去。
后面看着他们修路,还琢磨着要几年才能进去,不想这会儿就通了。
傍晚收工回家,准备过年,杨大郎、裴三郎急匆匆找来,要雇几辆车,到荒沟村载人去县城。
张三、李四见是老熟人,也没抬价,当下跑去把车马棚的同行找来。
一行人欢欢喜喜到荒沟村接人。
在杨家吃的烫饭,也不知里面弄的啥,有菜有肉有卤味,一大碗烫饭下肚,整个人浑身暖暖和和的。
是他们从未吃过的美味,回味了好久!
路太远,孩子走不了多久脚疼,于是跟车上的孩子换一下,歇歇脚。
“老三,你来赶车!”苏老二跳下牛车。
“我不会,你接着赶!”苏老三没接。
“接着!柄彦冻坏了吧,快捂捂!”苏老二不容分说,将缰绳、鞭子塞给苏老三,把车上的小儿子捞出来,背到背上。
“三叔,就让柄彦捂一捂吧!”苏樱也劝道。
柄彦趴在父亲背上,尽管披了件外套,手脚露在外头的。
苏老三也不再磨蹭,将儿子放车上,用被子裹住。
苏兆彦从暖和的被子里掏出来,冷得缩成一团,苏樱将柄彦身上的外套给兆彦披上。
“小桃,来,阿姐背!让阿绿歇歇脚!”苏樱叫起妹妹。
阿棠睁开眼,要跳下车,被苏樱摁住,“睡觉!”
哪有让最小的孩子走路的?不管阿棠有没有超能力,苏樱都不忍心。
“阿姐!”阿棠想要坚持。
“乖!阿棠乖!睡觉!”苏樱拍打着阿棠,哄着她睡。
阿棠只得屈服,不然阿姐不喜欢。
旁边的小桃红嘟嘟的脸蛋,眯着眼蛄蛹好一会儿才出来,往苏樱背上爬。
“不用!我能走!”苏绿拉着苏樱,“从长安都走过来了,没那么娇气!让小桃多睡会儿,不然白天没精神。”
“我在阿姐背上睡!”小桃咕哝道,双手环住苏樱的脖颈,继续睡。
“快上去!被子还是暖和的!”苏樱背着妹妹大步走开。
杜氏忙翻出小桃的棉服追上,套在小桃身上。
一路上走走歇歇,待走到县城,已是辰时初,城门大开。
路上人不多,大过年的,刚守了通宵的夜,好些人正在瞌睡,差不多得巳时正才会起床。
牛二早已等候在城南门口,见到浩浩荡荡的车队,吓了一跳。
这荒沟村的人是逃难不成,咋锅碗瓢盆、被褥都带上?
胡县令让人捎信,只说给荒沟村的人安排几个位置好一点的摊位,多的没说。
牛二很荣幸县令大过年的指派事情给他。
如今县衙有钱,活儿干得多,得的多,特别是逢年过节,薪资翻倍。
荒沟村于县令大人,意义非凡,指派给他,自然是看重他、信任他。
他必须得办得妥妥的。
“牛捕头!新年好!”张三、李四大老远打招呼。
与牛二不打不相识,牛二后面还坐过几次他们的车,付了车资。
慢慢的牛二在他们心目中也没那么可怖,见面都会打个招呼。
“新年好!”牛二笑笑。
“牛捕头,新年好,恭喜发大财!”苏樱冲牛二拱手行礼。
“恭喜恭喜,新年发大财!”牛二忙还礼。
苏樱悄悄塞过一个钱袋子,“有劳牛捕头!”
“哎哟,女娘可是埋汰牛二!分内之事,分内之事!当不得如此!”牛二忙推开钱袋,仿佛烫手。
往常巴不得,甚至还会嫌少,但如今月俸高,家里有副业,衙役们不再搞这种靠压榨获取灰色收入。
胡县令特别整治了衙门,要求治下清明,不许敲诈百姓。
“唉!牛捕头收着吧,没几个钱,今儿新年第一天,图个吉利,愿牛捕头和各位兄弟新年发大财!”苏樱劝道。
“这…”牛二纠结一会儿,爽快收下,“多谢苏女娘!”
不是贪恋这点儿钱,而是图吉利!
带着车队进城,分别在主街道、城门口等几个最热闹的地方摆摊。
“苏女娘,你们要卖啥?”完事后牛二没走,实在好奇。
“先别走,请几位兄弟尝个鲜!”苏樱笑道。
“唉,好嘞!”牛二几人欢喜应下,
也没干等,帮着搬家伙事儿,点火生炉、摆案桌。
苏樱从桶里取出揉好的面团,在案桌上擀平,切成小段炸油条。
看到苏樱往锅里倒半锅油时,衙役们惊呆了,这、这太奢侈了!败家!败家!
金黄的油条炸好捞出,香喷喷的味道让围观的衙役们不停咽口水!
普通百姓一年难得吃到几回油水,这油炸食品太诱惑人。
“尝尝!”苏樱一人发一根。
正饿着肚子的衙役们接过有些烫手的油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舍得吃,都想带回家给孩子吃。
“来,尝尝!”苏樱秒懂,另外拿一根,剪成几段,分给衙役们。
咔滋咔滋,酥酥脆脆,入口化渣,真香!
“这吃食叫啥?”牛二咂吧咂吧嘴。
“油条!新出的吃食!四文钱一根!”苏樱回道。
“四文一根?”衙役们惊呼,之后顿住。
比起三文一个胡饼,四文是贵了,不过这是油炸的,还是茶油,算起来四文一根又好像卖便宜了。
苏樱算过,一斤面粉五文,可做五根油条。
四文一根共二十文,除去面粉五文、茶油、柴火等七文,能赚八文,平均每根赚一文多,利润比胡饼稍高一点儿。
定四文,是新吃食,又是带了油的,高是应该的。
与胡饼拉开价格,免得抢了胡饼的生意,惹众怒。
多方因素叠加,定价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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