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狼的报恩

    “你要干什么?”将划破手臂和腿的杂物清理掉,林珩静静盯着来人。

    张二毛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虽然主意是齐大贵出的,可亲眼看到林珩身上胳膊上流出血迹,满身狼狈,还依然镇定着与他说话,他反倒有些紧张。

    不过,能让对方吃个亏,他又觉得心里稍稍舒坦了些。

    耸了耸肩,张二毛咽了口唾沫,不是很有底气地道:“林珩,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你……你别怪我。贵哥想要你手上的方子,你就交出来吧…交出来,他们才会饶你一命。”

    说话之际,他摸出身后的匕首朝林珩挥舞。

    只是,他颤抖的手出卖了他这会儿的状态。

    林珩的神色顿时就变了,什么叫饶他一命,是谁想要他的命。

    他莫名其妙来了这里容易么他。

    天天不是被这个怀疑就是被那个怀疑。

    装的跟个孙子似的。

    好容易与之前的狐朋狗友划清界限,对方却死盯着他。

    好么,这是看出来他是只肥羊,要逮着他使劲儿薅是么。

    林珩拧巴起来的眉头快要能夹死蚊子。

    他压着怒火问,“所以,是齐大贵让你来找我的,他们又是谁,难不成是赌坊里的人?”

    “你怎么知道?”张二毛下意识反问后,立刻想起齐大贵说这小子近日来聪明了不少原来不是假话。

    他举着刀子直直指向人吓唬道:“就算你知道了也没用的!”

    “潘爷那里的人手多,你打不过,你还是告诉我,方子如何做出来的,省得吃苦头。”

    到底还顾念着之前的情谊,借他人的气焰放完狠话后张二毛心底又隐隐有些不忍,他面色纠结了一阵,小声地说,“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放你走。”

    “我能相信你吗?”林珩静静仰视眼前的人,同时也在用余光查看自己要往哪儿跑合适。

    从坑里最好爬上去的位置就是张二毛站的地方。

    可他手上拿着刀子。

    自己在下他在上,万一这小子手上没个轻重,真的弄伤了自己…

    可往下方的滑坡处,若往常自然不像现在这么危险。

    这会儿,因为坑内半丈见方的土已经掏空扬到下方,之前高大的艾草此刻全部朝斜坡下方倾斜,仿佛下一秒就要滑下去了。

    将身体侧了一点点靠在坑壁上,林珩瞄了眼最下方的砂砾和岩石。

    若他从那里滚下去,不摔个半死,也要被下面大大小小的石头磕得鼻青脸肿。

    “就凭你之前带我吃过饱饭,小爷就决定放你一马怎么样?”张二毛轻松笑了下,“你现在告诉我,我就拉你上来放你走,如若不然,我手上有刀和绳子,还有迷药。”

    观察了一圈的林珩听到迷药,脸色霎时难看了许多。

    而看到林珩这个反应,张二毛立刻做出防御姿态,谨慎盯着坑里的人。

    他这会儿才注意到下方狼狈的少年白了些。

    而因为白了些,他好像比以前好看多了。

    想起赌坊里的潘爷手上正在做的另一门生意。

    张二毛提高了音量:“我告诉你这迷药是从潘爷那里拿的,我可以迷晕了你再把你拖回去,潘爷一定有法子让你开口。”

    晃了晃手上的装备,他脸上隐隐有些羞赧:“赌坊里折磨人的手段不少,迷晕了之后去伺候人的滋味可不好受。”

    林珩的面色更加不好起来。

    赌博的人到最后连老婆孩子都能拿去做赌资,那些女人和孩子落到潘爷手上有什么下场林珩不敢细想。

    以前齐大贵喝醉了酒时说过,潘爷会将一些长得好看的、身体好的,送去自己要结交的员外、富商家里,好像作什么“以形补形”之用,但那些人后面再也没出现过。

    原那时候以为是疯话,没有当真。

    但此刻,林珩却觉得是真的。

    也瞬间吓得冷汗直冒。

    他想起原身之前赌博输钱,赌坊的人上门要债,吴老太用林大丫的婚事给他堵住了窟窿,辛亏……

    林珩的心都在颤抖。

    “啧啧。”见小伙伴面色惨白,张二毛觉得好笑,他道:“你若是不怕死,这里滚下去,我会给你收尸。然后我会去找你二姐和三姐。”

    经过一连番的试探,张二毛已经初具贼匪的一些潜质,也明白眼前人没之前那么好骗了。

    他开始拆那包迷药的纸包。

    觉得自己前几日的灾星大抵是避了个寂寞,林珩气得额头的青筋直冒,脸色微微扭曲。

    他忍着想冲上去把那小子掐死的念头,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做了个方子,竟然会被有心人看到,对方还要威胁他的家人。

    此时此刻,林珩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知。

    他太小看这个世道了。

    这里不是他所长大的那个强大祖国。

    他现在只是大魏朝最底层的一个小老百姓,手上无权无势,别人不止会抢走他的东西,还会要他的…命。

    林珩抬起的目光淬了火一般,狠狠瞪着来人。

    而见林珩一而再再二三没有进一步表示,反而气势骇人,张二毛也不耐烦了。

    “你不要怪我。”张二毛做好了撒的动作,道,“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只能吃罚酒了。”

    “你别撒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几波深呼吸后,林珩终于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毕竟,他在心里呼唤了几十遍的金手指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会儿,除了虚与委蛇,他没有任何办法了。

    “快说!”

    张二毛有些激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就是用艾草和薄荷制的。”林珩很平静地道。

    “这么简单?”张二毛并不相信。

    于是他脑子一转,想了个好主意。

    他拉起林珩,顺手将他的双手给反捆了,还在林珩的指导下,采了薄荷和艾草。

    然后,他像牵牛一样牵着林珩朝水牛岭的方向赶去。

    张二毛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打算回家里先制作试一下,若是成功,他可以去邻县售卖,或是去别的地方卖。

    反正齐大贵那边也不知道他抓到了人。

    张二毛为自己的小机智感到高兴。

    然而,因为他也是第一次这么押送‘犯人’,经验还不是很丰富。

    他不知道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将人送去镇子的赌坊,而是在山林里走,是容易出事的

    山的那一边。

    大黄看到林珩没有及时跟上自己,还离开了,就愉快地去找自己新认的伴侣玩耍去了。

    于是,当张二毛背着艾草,用绳子牵着林珩翻越靠近水牛岭的矮山时,就被一狗一狼给跟上了。

    准确的说,是残了一条腿的灰狼在前,大黄很是狗腿地在跟着其身后。

    因为大黄认识张二毛,它知道那是小伙伴的朋友。

    只是,对于朋友时而还会踹自己的主人一脚。

    大黄有些看不明白。

    灰狼看明白了,它一会儿朝大黄发出阵阵低吼,想阻止它突如其来的闻屁股,一会儿低头嗅了嗅草丛中两人留下的气味。

    那个人的味道,它记得。

    灰狼抬起脑袋,目视前方的二人,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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