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珩,你咋回来了,学堂放假啦??”

    瞅了一眼林珩的铺盖卷,吴老太吃惊追问:“你被夫子赶回来了?”

    “阿奶,您想到哪里去了。”林珩哭笑不得,“是夫子自己要科考,他能教给我的都教了,我在家学习也是一样的。”

    “这样啊,那行的。”

    吴老太眼里担忧渐渐散去。

    看着大孙满眼的欣喜,转头就对花婆子下了逐客令:“你刚才说的事儿我得好好思量一番。”

    “好嘞,你们好好商议商议。”

    花婆子以为五两银子足够打动吴老太,忙笑不迭扭着身子出去。

    临出门还不忘悄声给许大郎卖一波好感,“我相信老姐姐是个有眼光的人,年纪大一些的知道怎么疼人呢。”

    外边早有耳尖的妇人们听到些猫腻,假模假式围上想探听一二。。

    花婆子摆了摆手绢,她心底觉得自己一定能赚上一笔,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只干笑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事成之前可不敢胡说,不然坏了名声,我这媒婆也算做到头了。”

    “但你们谁家若是有大姑娘小伙子到了年纪,找我呀,我定然给你们说个好夫婿,好媳妇。”

    人群中一个妇人立时将花婆子迎到自家门口。

    “阿奶,这媒婆是给二姐说亲的吗?”

    林珩放好了包裹和书箱,轻声开口:“阿奶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二姐和三姐的婚事先不必急的。”

    “我怎么可能忘记。”吴老太一改刚才面对花婆子时的愤懑,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

    她顺势坐到小院的一堆花生禾旁,一边摘花生,一边道:“幸亏听了你的话,你看看,这才没多少时日,两个丫头片子的聘金就提到了五两。真真是不少银钱!”

    林珩:……

    他都说了多少次,阿奶怎么还是这般看轻二姐和三姐。

    “阿奶,咱家不是一直在赚钱吗?”

    林珩觉得他奶的眼皮子太浅,竟然能被许大郎突如其来的一番‘大’手笔给打动了。

    同时,他也开始反思,约莫是自家的家底太薄了。

    他还得为家里多开辟几条赚钱渠道。

    “哎,我就是说说。”吴老太笑呵呵回答,语气里隐隐带着讨饶之意。

    自从林珩锻炼身体开始,小身板突然拔高不少,声量都带了些男人的威慑力。

    “阿奶,这门亲事不成。你想想看,为何许大郎看到了二姐就提高了聘金,焉知对方不是看中了我们家的生意,才做了一番长远计较。”

    林珩最近长了些心眼子,总觉得许大郎不怀好意。

    不然哪有这样来说亲的,也不怕遭人膈应吗?

    “是了,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最近你二姐她们总是去镇上卖吃食,都有好几个人上门求娶了。”

    吴老太一手将花生放下,一边掰着手指数了数。

    “哼,竟然有五家呢,他们肯定是看到咱家挣钱了,我还不知道他们!”

    这些人中有相中二丫的,也有相中三丫的。

    只不过想着大孙之前提过,吴老太并没有随便应承,实则是她实在没看上人家的家底,以及对方提及的二两三两的聘金。

    “阿奶,您……有没有觉得,许家五两银子就想娶二姐还是少了些?你想想,我马上就要考县学了,咱们家是不是……”

    为了防止他奶一时被金钱迷了眼。

    林珩还是决定先画个大饼。

    他细心劝说:“阿奶,咱们不是要去吊着人家,那也耽误二姐她们。只是,水涨船高,若我这个阿弟真的有了进步,二姐她们俩还愁找不到好人家吗?”

    这话他以前说过,当然,那时他真的只是说说,骗自己,也骗吴老太。

    可是眼下,他竟然对未来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县学的考试势在必得。

    而且,他还要一路考下去。

    “嗯,你说的有道理。”吴老太慎重点了点脑袋。

    大孙近来读书越发有了样子,吴老太已经相信他这话不是空穴来风了。

    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只是你二姐年龄大了,以后怕是相不到好人家了。”

    “阿奶,我打算明年下场试试。”

    县试在二月,府试在四月,也就是说,最好的情况,他考过童生,在明年四月份之前,二姐都不必着急嫁人了。

    这是林珩给自己下的死命令。

    如果没有小皮鞭一路敲打,他绝对不会把自己往科举的路上的逼,既然决定出人头地,他便不会再有懈怠。

    “好,好,你好好考。”吴老太高兴之余,眼泪都差点溢出来,用颤颤巍巍的手忙擦拭起来。

    大孙的转变实在让她欣喜。

    而在一旁偷听到这些的林二丫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她生怕阿奶突然就答应了这桩婚事。

    在镇上卖货时,许大郎曾来买过果冻,他人长得不起眼,话也不多,虽看着是个做事情的人,可她就是喜欢不起来。

    幸好阿弟今日回来了。

    听到满意的消息,林二丫才背着竹篓朝河对岸走去。

    这会已经是傍晚时分。

    田间地头都是忙碌的农人。

    林二丫走向自家菜园。

    她摘了几个大南瓜,还有一个冬瓜,都是极有份量的瓜类,她背着背篓背了好几下,都没能挂到肩膀上。

    待取出一个南瓜,才背上背篓时,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二丫妹妹,你背得动吗?快放下,让我来。”

    林二丫吓了一跳。

    见是李斧头,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了几步,蹙眉道:“我不是你妹妹,不要乱认亲戚。”

    “二丫妹……”李斧头有些委屈,“我……我这不是担心你背不动嘛。”

    林二丫不吃这套,径直将挪出的南瓜抱在怀里,就赶紧走了。

    李斧头在后面一个大跨步追上她,“就算要避嫌,你也不用这般逞强。还有一段山路,这样好了,你把南瓜放下,我帮你拿到河对岸的草丛边上,你自己再拎回去,没人会看到的。”

    林二丫本不想答应。

    可她实在背不动了。

    肩膀勒的生疼。

    两个胳膊也有些酸痛。

    本来就走的急,听到李斧头一说,就更急了。

    然后怀里的南瓜直接滚的老远,落到山路下方的小溪中。

    李斧头二话不说,就跳进小溪将南瓜捡起来。

    然后一手拎着自家的竹筐,一手提着南瓜走的飞快。

    待过了河,他果然如刚才所说,将南瓜放下,还回头看了林二丫一眼。

    林二丫心里又气又莫名生出一丝暖意。

    ……

    林珩感觉自己有好长一段时日没有在家了。

    当他真的静下来看家人的生活,才发现他们每个人都异常忙碌。

    就拿二姐来说。

    刚从菜园里回来,就开始清洗菜蔬,准备晚食。

    三丫则不知道从哪里挖回来一大筐的野菜,屁股还没挨上板凳,就赶紧熬起了猪食。

    他娘刘氏在喂鸡喂鸭,外加清理猪棚牛圈。

    林小姑带着大米小麦清洗观音叶和果子。

    至于小姑父和他爹,两个人都去了田里运送成熟的花生和黄豆。

    他爷也不知去哪儿放牛去了。

    他刚想着帮忙给果子削皮,小姑就将他推开:“大珩,你去读书吧,你哪里能干这个,别把手给伤了。”

    去到二姐处,二姐也笑着跟他说:“阿弟,你坐下歇歇就成,我很快就干完了。”

    就连大米都笑嘻嘻拒绝他:“表哥,我最喜欢洗观音叶了,可好玩了,你可别跟我抢。”

    看一家人都生怕打扰自己的模样,林珩心里有些不对味。

    他看出来了。

    一家人的精神面貌虽然还好,却个个都掩饰不住的疲累。

    应该是去镇上卖果冻占去太多的时间。

    看来得想个法子转变一下方式了。

    不然他们一家人每日转的像个陀螺一样,却只挣了点辛苦费,长期下去,身体都累垮了,可就不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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