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想象的不同,我的生活并没有因为阿叶的到来而发生什么重大的改变。
我们很快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就好像我们本就应该这么生活下去。
在之后同居的日子里,我发现阿叶其实是个很安静的人。
虽然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这个年纪的少女应有的狡黠可爱,但她似乎
也或者是我的错觉,她的体力似乎很差,时常因为一些不大的运动量就气喘吁吁的。
所以,我们的日常很少打闹,我也习惯了陪阿叶一起看书的日子,很美好。
事实上,我确实很喜欢陪在她身边的感觉。
因为阿叶很香,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皂角味道。
我很喜欢。
阿叶她鲜少会主动跟我聊起什么,更不会从家里外出,就连学校我都没见她去过几次。
换言之,阿叶一直待在家里,她就像个宅家的精致娃娃。
更多时候,阿叶只是躺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怀里抱着个奇怪的玩偶或者我看不懂的书本。
大多都是医科类书籍。
她总会晒着太阳,然后笑眯眯地盯着我发呆。
偶尔被她看的有些窘迫了,我便会红着脸问她到底在看什么,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每当这个时候,阿叶总是会从懒人沙发上跳下来,然后啪嗒着小脚丫奔向我,一边摸我的头,一边笑着说:
“我在看未来的男主角呀,阿七,嘿嘿,快来让阿叶吸一吸~ua~”
老爹似乎默许了阿叶住在这里的事实。
某次他来看望我时阿叶也在家,他并未对同样在场的阿叶说什么,只是问了问我们在一起生活有没有不方便,需不需要安排管家跟着住在一起。
我本来有些心动的,毕竟阿叶做的饭
那真是又菜又爱玩。
但阿叶却极力反对,最后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老爹在得知阿叶学会了做饭时,他还有些开心地笑了。
老爹啊,你要是吃过的话,你包笑不出来的。
我垮着个苦逼小脸儿,在背后嘀嘀咕咕。
之后,阿叶偶尔会带我一起去参加些看起来很厉害的上流聚会。
比如什么路家婚宴之类的。
我问她为什么,她总是一脸神秘地微笑,也不告诉我答案。
啊呀,所以说谜语人最讨厌了。
因为我要去上学,所以没办法一直在家里陪着阿叶,我总是很担心她会不会感到孤单。
阿叶很快便察觉到了我心中担心的事情。
而她只是对我再次露出了我们初次见面时,那如阳光般温柔的笑容,然后对我摇摇头,指着卧室中的笔记本电脑对我说:
“阿七,不用担心姐姐喔,我最近迷上了一种新类型的游戏呢,可好玩啦嘿嘿,简直是蕴含着这个世界的真理呢。”
我好奇,便问她:“什么游戏?我也想玩。”
她便神秘兮兮地对我摇头:“阿七这么笨,先好好学习吧,姐姐先替你研究研究~参透了真理之后再告诉你~”
我就生气:“哼,我才不笨,上次都考到了全班前二十呢。”
她就笑着摸我脑壳:“好好好,阿七不笨,但,等阿七什么时候考到了全班第一的时候,姐姐再教你玩游戏,好不好?”
我只能勉强妥协,毕竟我知道,阿叶认定的事情谁都没法改变。
犟种无疑了,到底随谁啊她,真的是。
故而,阿叶的笔记本也从来不准我打开,她说我还是个学生,沉迷游戏会影响成绩。
只是有一次,我实在是好奇的不得了,便趁着阿叶去洗澡的功夫打开了笔记本,想看看她到底在玩些什么。
然而在我打开电脑后却被密码拦住了去路,在我抓耳挠腮时,阿叶从浴室走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生气的样子。
很可怕,我甚至没有勇气再看第二次。
那时,刚洗完澡的阿叶脸色苍白的可怕。
虽然我们同居了这么久,但那是我第一次发现,阿叶原来这么瘦。
大大的t恤被她套在身上,可她身后浴室昏黄的光,却堪堪透出她隐藏在t恤下瘦小身影。
她推开门,就静静地站在卧室门口,盯着我的眼睛,也不说话。
末了,她走过来,把笔记本合上,语气平淡:
“阿七,我讨厌不听话的孩子。”
那之后,就算我不停给她道歉,也整整过了一个星期,她才原谅了我。
阿叶似乎总是在笑着,至少在我的记忆中,关于阿叶生气的片段,也仅此一段而已。
从那以后,我就竭力避免让阿叶不开心。
至于理由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因为我确实很在意她吧,可能因为她是我的姐姐吧。
也可能是因为我很喜欢看她笑着的样子吧。
又可能我害怕那么瘦弱的阿叶会因为生气的原因而离开我。
就像我老妈一样。
阿叶很漂亮的。
阿叶不适合生气的。
阿叶的脸上就该挂着微笑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阿叶在长大,我也在长大。
平凡而普通的日子让我们似乎忘记了彼此的身份,也忘记了我们的出身。
我几乎不再记得当初在叶家的事情,也几乎忘记了,阿叶其实是我的姐姐。
偶尔来看望我们的老爹从不提起家族的事情,我们也从不主动去问。
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的生活平静而易碎。
但却很美好,不是吗?
后来,某次放学回家的时候,我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那天,我推门进屋,便看到阿叶躺在懒人沙发上,抱着一本关于血液的医科全书,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书,像个人偶一样精致。
而她身边有个留着齐肩短发的漂亮小姑娘,正托着腮趴在地上,看着阿叶发呆。
当时是下午五点左右,赤金色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将她们的头发染上一圈光晕。
窗帘被偶尔闯进室内的夏风吹动,窗外就是淹没地平线的城市,一切都被夕阳染成了赤色。
很安静的画面。
可她那终究是个陌生人,我很快便回了神,警惕地快步挡在阿叶身前,盯着趴在地上的少女,问道:
“你你你你是谁?想对我的阿叶做什么?”
这时,我才看到她的正脸,一双桃花眸子温柔而灵动,鹅蛋脸白皙水嫩,让人很想rua一下,是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少女饶有兴致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爬起身,她拍了拍自己白色的小裙子,走到我身前,对我笑了下,就是那笑容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好呀,我叫白筱,小白的白,小白的筱。”
我疑惑,而阿叶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便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书里,她轻声说道:
“我不认识,她擅自找老爹要了咱家的钥匙,我懒得动,阿七,把她赶出去。”
自称白筱的少女委屈巴巴地看了眼阿叶,然后拉住我的衣袖哭唧唧道:
“呜呜呜,少年,这个漂亮姐姐好凶~”
是啊,我也觉得阿叶也太凶了,白筱同学这么可爱,怎么会是坏人呢?
我正准备替小白说几句话,却看到阿叶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我:
向女士认怂是炎国男士自古以来的美德,我这叫绅士。
在心里给自己开脱了一下之后,我对着小白说:
“抱歉白小姐,我家阿叶说了算的,我人微言轻的,帮不上忙”
我挠挠头,便打算把小白请出去。
恰巧此时,躺在沙发上的阿叶肚子叫了一声。
咕噜噜~
声音还怪可爱的,搞得还在拉扯中的我跟小白齐齐回头看她。
阿叶红着小脸儿偏过头,用书本遮住自己的脸,捂着肚子支支吾吾:“不不是我,你们听错了”
咕噜噜~
小孩子嘛,友谊建立的总是莫名其妙的。
小白下厨给我们炒了几个菜,到餐桌上时,她不好意思地搓搓小鼻子说:
“嘿嘿,献丑啦~快趁热吃叭~”
那一刻,我跟阿叶对视一眼,不必多说我们就明白了彼此眼底的真意:
小白,就是救我们于水火之中的梦中情人啊!
这也太他喵的好吃了叭!
后来我们才知道,小白是新搬家到旁边的邻居家里的孩子,家里的长辈跟老爹是熟识。
因为这一片是学区房,而小白又在附近上学,他们就搬到这里住了。
那以后,我和阿叶的伙食问题终于得到了改善,我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的每次吃完阿叶给我做的饭后,死死握着电话盯着120那几个数字不放。
我们慢慢熟络,看着阿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我真的很开心。
可我总觉得阿叶的笑容慢慢变了,她不再是因为开心而笑,而是
安心?放心?
我我不太理解,为什么她的笑会变得这么看上去让人这么寂寞
可我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再加上阿叶确实越来越开朗了,甚至偶尔会跟着我和小白一起去公园玩。
所以,我只当自己想多了。
所以,我什么都没做。
小白比我大一岁,而阿叶比我大两岁,她们都是我的姐姐,可性格却是两个极端。
阿叶看似随性洒脱无厘头,总是带着少女狡黠的笑,可行事中的那份沉稳安静是她总也抹不去的特质。
小白看似安静温柔大家闺秀,可在我们面前时,她总是会变成爱撒娇的傻乎乎小姑娘,很是可爱。做事也大大咧咧的,笨手笨脚。
我和小白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于是上学和放学时,我们便顺理成章的一起结伴而行。
小白每天早上都会穿着白色碎花裙来敲我们家的门,阿叶就会笑眯眯地迎她进来,等我迷迷糊糊地洗漱完后,小白就会牵着我的手走去上学。
而阿叶就会在门口笑咪咪地对我们挥手道别。
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天荒地老。
可我忘记了。
老妈说过,我是个祸害。
我本就应该烂死在垃圾堆里的。
我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跟我沾上关系的人,最后都离开了我。
我不该忘记的。
阿叶带给我的那些不可奢望的美好,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我的习惯。
我竟然忘记了去珍惜这每天都是上天赏赐给我的日常。
毕竟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失去这些,失去阿叶。
三年后的九月一日,初秋。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
阿叶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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