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觉得,父亲是不爱他的。

    但是直到后来他回京城后见到沈少哲,他忽然就改观了。

    正是因为从小父亲的严格,所以他才会形成好的习惯,一直严苛的要求自己,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

    元君瑶翻看了这些东西之后,便又去打开了他的衣柜。

    “你这里的东西都收纳归整的很好啊,如果你要在这里长住的话,这些东西都是要清理的,当然我觉得就这么留着更好。”

    沈少禹走到了书桌前,书桌是小一号的,成年人是用不了的。

    这也是父亲给他定做的,为了能让他更好的学习。

    柜子里的衣服都是小孩子的,全部整整齐齐的。

    元君瑶不由得感叹道;“给你收拾屋子的人一定很爱你。”

    沈少禹抿着薄唇,视线不由得将整个屋子的角角落落都扫视了一遍。

    这时沈府的管家来了,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他似乎是听到了元君瑶的话,他说道:“少爷的屋子,是老爷亲自收拾的,并且不让任何人动。”

    元君瑶闻言看向了沈少禹,沈少禹微微蹙着眉并未说话。

    站在沈文裕当年的立场上,他也确实是很无奈的。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爱的人。

    他一定也做了很多努力,也做了很多妥协,最后真的没办法,便只能放弃。

    管家颔首道:“少爷,老爷听到你回来很高兴,此刻正在书房等你,并且已经吩咐了厨房准备好酒好菜给您接风洗尘。”

    “我知道了。”沈少禹神色冷淡的应着。

    管家见状也不多说,退了出去。

    元君瑶很是心疼,上前环住沈少禹的腰,将脸靠在了他的胸口,闭上眼睛听着他的心跳声,声音温柔有力。

    “他是爱你的,不要质疑,他也是爱你母亲的,只是他无能为力,所以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对错的事情无法说。

    杨氏或许有错,可站在她的角度来看。

    冷绾歌确实是不合适做一个高门主母,但是杨氏所做的事情确实太刻薄太狠毒了,不管如何,都不能成为她伤人的理由。

    至于杨姣月,以现代的思想来说,她是小三,她不该破坏别人的家庭和感情。

    但是古代这是合法的,是正常的。

    可她为自己的利益陷害伤害冷绾歌,这是不应该的,所以错了就错了。

    沈少禹为了母亲报仇是应该的,既然他们没有伤冷绾歌的性命。

    沈少禹也不必赶尽杀绝。

    有时候最好的报复不是要了对方的命。

    沈少禹抬起大掌,按着元君瑶的后脑勺,另一手抚上她的后背,温声说道:“我知道,我去去就回。”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

    沈少禹松开元君瑶后便走出了屋子。

    他还记得书房的位置,所以很快就到了沈文裕的书房外。

    此刻临近午时,他大概刚从宫里回来。

    书房外有守卫,沈少禹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这书房他小时候一天要来一次,每次都是傍晚的时候,只要来这里他就很紧张害怕。

    因为来这里就是查功课,如果不合格,便会被批评或者罚站。

    沈文裕十分严肃,很少给他好脸色。

    此刻他的心态完全不一样。

    走进书房,沈文裕正站在书架前,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年过半百,沈文裕头上生出了些许白发。

    在沈少禹的印象中,他是高大的,但是现在好像没有记忆中那么高大了。

    他张了张唇,想喊父亲,但是喊不出口。

    沈文裕似有察觉,缓缓转身,望着门口的人,脸上依旧没有笑容。

    “回来就好,坐吧,和我说说今后什么打算,听你祖母说,你回来是参加科考的。”

    沈文裕在一旁坐下,淡定自若的端起了茶杯,但是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可见其实他的内心不如表面上看到的这么淡定。

    沈少禹有些别扭,坐下后说道:“回来参加科考,但是不想入朝为官。”

    他以为他这么说,沈文裕肯定会很生气,但是没有。

    沈文裕神色未变,只又问道:“嗯,之后如何?”

    他没有生气,沈少禹倒是有点惊讶了。

    他以为沈文裕会很生气的。

    毕竟他那么严格要求他读书的一个人,那肯定是对他期望很高。

    这是沈少禹第一次和沈文裕坐下来好好交谈。

    沈少禹想了想,说道:“四海为家,无拘无束。”

    沈文裕点了点头,说道:“你不打算留在丞相府·····”

    沈少禹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留恋的人,不想留下,并且自由自在惯了,不想被拘束。”

    “嗯,既然要参加科考,那我先试试你水平如何。”

    沈文裕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随意翻开,便开始询问。

    此刻,沈少禹恍惚间有种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

    等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沈文裕独自坐在书房里,脸上满是欣慰。

    沈少禹的水平超乎他的想象,至于沈少哲他是失望的。

    他看不清形势,不知外面的奉承是人情世故,早就迷失了自我。

    这时候他在想,当年将沈少禹放出去确实是一件好事。

    他能看出沈少禹无心功名。

    参加科考,也许是想证明什么,又或者是想针对谁,但这都无所谓了。

    只要他开心就好。

    冷绾歌当年说过,她只想沈少禹开心。

    他已经让冷绾歌不开心了,沈少禹就让他开心吧,只要他开心就好。

    这丞相府其实他觉得也没什么好的,只有枷锁和束缚。

    恍惚回想起一生,即便他现在位高权重,可其实一点都不开心。

    人就是这样的吧,得到了便不在意了。

    他更想念的还是曾经和冷绾歌在一起时无忧无虑的时光,有时候他都后悔考上了状元。

    如果他只是个闲散少爷,那便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

    可他不能这么自私,因为他背负着父母的期望,肩上扛着沈氏一族的荣誉。

    如果再让他选择的话,他会选择不娶冷绾歌,不让她蹚浑水。

    她继续快乐,继续无忧无虑。

    曾经他问过冷绾歌,有没有后悔过。

    冷绾歌说不后悔。

    貌似嫁人都是这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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