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她什么都不懂,你这算什么啊!”榧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带上她干什么,我们能在迷雾神族手中保住诺华的安全,可我们是在一场残酷的战争中吧?”
“是命运啊,你害怕它,就让诺华决定呗,小孩子反复无常,谁也说不准啊。”镜晓深深地看了眼懵懂的诺华,“从未来决定过去需要一位命运的编织者,可毕竟那个写下这段命运的人已经逝去了,未来又是未知的了。”
“行。”榧然嘟哝了一声,低头对诺华说,“哥哥要去很远的地方,你愿意跟着我吗?这样你就要离开这里,和爷爷分开了。”
“愿意。”诺华毫不犹豫地小声说道,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好似是什么救命稻草。
“不应该啊……”榧然嘀咕着,虽然他很想养个可爱女儿,但他心里有种自己都不知道的潜藏恐惧在抗拒,害怕一切都会离去,一切因为自己死去。
“天王,他是……?”老翁见问题解决了,便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镜晓没有出声,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看天又看看高墙外的雪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她长叹了口气:“你是真的……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不回答你,却看出不可言说,回答你,简单一句你不该问或我不想说也会宣告你的死亡,说是普通成员估计我自己都不信。”镜晓扶着额,“你猜不行吗,干嘛要问啊,虽然信息对战争双方都是明了的,但放你这却还会被无关的人得知,真作孽啊。榧然,你是什么?他已经死了,告诉他吧。”
“我是……我不知道啊,要说知道了就要死的……王座在我身上,我可以拿来开挂。”榧然有些可惜地看着老人,不免开始自责,“我好像不该说教廷的,这猜了也会死啊……随便说点什么骗你好了,对不起。”
老人原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想必也是已对生死无感了,但闻言却是全身一震,看似浑浊的眼睛中闪动起莫名的光彩:“王座……说笑了!在下也勉强算是混血种,也愿为王献出一切,十几亿长的岁月,我早就时刻准备赴死了,我因为无知展开了这因果,由我结束也是应该的。”
“我们在这里还逗留吗?”榧然问镜晓,随即偏头问诺华,“你有什么事要做吗?”
镜晓耸肩表示没有。
诺华小声说道:“我想回家拿我的小花……”
“是你种的吗?”榧然问道。
“不是的,很漂亮,我就摘下来压在床垫下面了。”诺华用力地摇头,头发被晃得乱七八糟,煞是可爱。
“是做标本吗?”榧然搜索到了那片已经干巴巴的红色丝状花朵,菊的细瓣开出了莲的形状。
“嗯……是什么意思啊?”诺华眨巴着眼睛一脸问号,榧然有些无语,这孩子名词定义都没学全呢……不过也正常,没有受教育的人语言一般是从周围的人那里偷学来的,显然这里不会有标本。
“没事,我们回家去拿你的小花,给你带上。”榧然捋了捋她的乱发,冲老人垂首再次表达了下歉意,“对不起,让你受了无妄之灾了……但既然遇到了,可能诺华对我们很重要。”
“没事没事。”老翁在一边抹着自己面皮,开始缓缓年轻化了起来,他终于可以卸下伪装的负担了,想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不过死亡也是件值得重视的大事,以风华正茂的容貌逝世最有仪式感了,“我也活够了,使命也完成了,将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迟早会无聊到自杀的……我给你们带个路吧。”
榧然与镜晓很明显从诺华的记忆里已经对比得出了他们的住处,但正如他所说,活得如此之久的人,没有什么事情填充空虚,实在比死亡还痛苦。
一行人走在空旷的路上,丧乐与吵闹渐渐被沉默与安静代替,但平和的均速前进被榧然的突然停止打断了,他停下脚步后,仰起头不知看向哪个方向疑惑地说道:“怎么会有迷雾神族的军队?还没有越过雪山,这里是光之族的领土啊?”
“有什么关系?对我们没有影响就好。”镜晓满不在乎。
“这是正常事,正变后迷雾神族与光之族关系良好,那个弑兄篡位者应该有要求光之族留意先王后代的位置。”老翁解释道。
“一队八人,他们装配了银色外覆机甲,自动火控弹仓里不是普通动能子弹,是加装了内置计算机的微导弹,可卸装备里还有激光束类武器和汲能器,这个配备不可能是打普通人的,就算他们给甲胄装了屏蔽层防配记忆查看,但武装不可能骗人,这是来杀修行者的。”榧然缓缓说道,“那么敌人应该知道他们的火力破不了我的防,技术达到曲率引擎装进弹头打不打中也看我心情,应该不会请他们做无用功,所以是发现诺华了吧?”
虽然军部的消息极其严密,但刚刚接触引量的迷雾神族科技水平还不足以把领域排斥在外,放在严密防控的档案室里防止信息战的纸文件对他来说和撒在马路上没什么分别,他们设置的炼金阵的引入的核心强度怎么可能到达大星系级别呢,所以榧然对于迷雾神族的军事也比较了解了。按照联合部队规定,正常作战是不会用智能消耗品的,对人对神都是普通的批量弹药,因为实在浪费,能当机甲的智能辅助的芯片就插在一小弹头里炸了,电子轨道级计算矩阵以目前的3d打印出样式后精度还不够,制作工艺很复杂的,但作为发射系统肯定没有当消耗品强,一般是用来精准暗杀的。
“杀掉?”镜晓摊开手表示自己不做为。
榧然沉默了会,他实在不想滥杀被用于战争的棋子,用靴底磨擦了几下石板后继续向前走去:“算了,战争的受害者罢了,工业区出身也有被精神抑制的亲人牵挂啊,能不杀就别杀了,他们要是靠近发现了再说吧。”
“战争……”老翁微微摇了摇头,“快到了,就在前面。”
“现在的战争基本上是可笑的,只是自古以未就这样你习惯了而已,战争是干什么的?争夺资源和机会的,可又浪费大量资源时间人口都没法补救回来。但为了争夺资源和文明发展,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我所见的战争的最佳形式,是集中意识群的战争,只浪费时间,个体只需作壁上观,等待一方胜出后联接主脑就可以了,用这种观念看现在的战争形式简直是自杀、可笑至极的,”一行人走起来又没有了声,亦然渊便恰当地开始闲扯不让榧然发呆,“对于这种形态来说最重要的资源就是个体,战争断然不会使个体死伤惨重流离失所,但相应的他们也没有归属感和忠诚可言,历史文化对于他们是可以传存继承的资源之一,实际上说忠君爱国的受益者只是管理者吧?”
“哈,历史传统短时间怎么改得动啊,要缓慢遗忘再适应习惯新的,你不也得建一支十字军以战止战,还是当时战斗力最强的战争机器。”榧然吐槽。
亦然渊像在识别关键词自动回复,专门为补充安静的空隙时间:“教廷的军队,可怕于他们的整体高实力,可怕于有王的坐镇吗?不,各族的强者也很多,远比混血种多,是因为他们太统一了,各族的军队,会因为死伤惨重而逃避,恐惧牺牲,军心溃散,会厌战,会有思念,牵挂,会指挥断层,反叛,会出现个体拥有的一切个人想法,但教廷的军队却像是一个人的分身,想法,行动都是一个人的,牺牲取舍同死亡几个细胞一样都是无所谓的,要战斗到取得胜利为止。凝聚他们的是无与仑比的,世界中至高的信仰啊!”
“诶?你是睡着了设置了自动回复朗读文件吗?你没可能厚着脸皮吹自己的。”镜晓最先反应过来。
“行走动画结束,气氛组关闭。”频道中欠打的自动播报了最后一句话,榧然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不知哪来的稻草桔杆扎木条编成的门,不知道现在吐槽他能否听到,“按空格可以跳过动画的哦!”
老人推开了门,粗糙的磨擦声让人很不舒服,一行人鱼贯而入。
是个狭小的房间,有淡淡的霉味曼延,来源于发霉的床铺,因为这里气温尚可,没有因为靠近雪山脉而像蝶衣家乡一样被风雪摧残,而且潮湿,并非寒冷夺走水份而干燥的气候。简单的一张床,一张桌,但没有炉灶,想来选择了赌鬼赚钱还有闲心做饭也不是很合理。床边是窗户,使屋子比较明亮,可以见到两颗恒星分别在雪山的顶峰上空放出光芒,想来不久后第三枚光点也会在这片光辉的背景上呈现出来。
“这?……我曾见过的……什么时候?……”破落却平和的景象很是普通,榧然却不由自主地一阵心悸,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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