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萧夺醒来,伸手往旁边一捞,身侧空空如也。
再伸手一摸身侧的床褥,是凉的。
从昨晚那样亲密的回忆里醒来,睁眼第一时间最想见到的,莫过于枕边人。
但是徐玉宁却早早起床,跑了。
“徐玉宁!”
萧夺有点无奈地笑了笑,伸手一把掀开帷帐。
小福子听从徐玉宁的吩咐,早早守在外头,听到屋里的声响,连忙跑进来服侍:“皇上。”
却见萧夺坐在床沿,双手撑着膝盖,抬起头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你们小主呢?”
小福子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神色,回:“小主陪慈安太后到大雄宝殿诵经听禅去了。”
徐玉宁为了躲萧夺,早早起床去了慈安太后的寮房请安。
慈安太后还在更衣,徐玉宁请过安站在外头,正悄悄揉着发酸的手指。
这时桂嬷嬷从里头出来,瞧见她眼底似浮着淡淡的乌青,精神好像也不太好,完全是一副未睡足的样子,不由问她:
“可是昨晚又梦魇了?”
昨儿个徐玉宁见到常莲心哭红了眼睛,到慈安太后跟前时,以自己做噩梦为由搪塞了过去。
现在桂嬷嬷问起,徐玉宁脸微微一红,顿时不好意思,轻轻“嗯”了一声。
慈安太后更好衣出来,瞧见徐玉宁精神头确实不太好,不由拉着徐玉宁的手拍了拍:“大雄宝殿前头有弥勒殿,今儿个禅修完毕,哀家让忘尘住持领你前去,给韦陀菩萨上柱香。”
弥勒殿供奉着韦陀菩萨,韦陀菩萨手持金刚降魔杵,可镇邪驱魔,小儿梦魇,香客都会拜它。
徐玉宁忙应了声:“是。”
今日在大雄宝殿禅修,徐玉宁陪在慈安太后身边,诵经的间隙,她还是没控制住,悄悄抬头瞧了一眼大殿内盘坐的一众师父。
良久,才终于在清一色的灰袍中,瞧见常莲心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
察觉徐玉宁的目光,常莲心微微一抬头,连忙朝她摇了摇头,随即又急急忙忙低下头去,随一众师父的节奏敲起了木鱼。
如今不仅慈安太后在,皇上也悄悄来了法莲寺,无论如何,她们二人私下是不能再接触了。
徐玉宁知道轻重,只好也低下头去。
禅修完毕,徐玉宁随忘尘住持去弥勒殿,在忘尘住持的指导下,给韦陀菩萨上了香。
磨磨蹭蹭,还是抵不住时间的流逝,不多时就到了回房用午膳的时间。
在法莲寺礼佛这几天,徐玉宁和慈安太后皆是在各自房中用膳,故徐玉宁也没法再躲。可一想到萧夺还在房内,想起昨晚的事,徐玉宁是一点也不想见到他的面了。
在门前转了好几圈,徐玉宁看着日渐毒辣的太阳,终于深吸一口气跨进了门槛。
小福子连忙迎上来:“小主,您可算回来了!这饭菜都凉了。”
难道萧夺一直在等她回来用膳?
徐玉宁正了正神色,连忙抬脚往里走:“皇上呢?”
小福子跟在身后,小心看了一眼徐玉宁的脸色,忽道:“皇上不在。”
闻言,徐玉宁脚步一顿,身上那种紧绷感终于下去了一点,却又疑惑道:“皇上不在?”
小福子点头:“皇上出去了。”
徐玉宁皱了皱眉头:“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小福子:“皇上说了晚上会回来。”
虽然中午没碰到萧夺的面,避免了一场尴尬,但是他说晚上会回来,徐玉宁就心有惴惴。
下午忘尘住持在讲法堂主讲《楞严经》,徐玉宁陪在慈安太后身侧听讲。
慈安太后手捻着翡翠佛珠,忽然看向徐玉宁:“你今日心不静,这是为何?”
徐玉宁心头咯噔一下,好半晌才平复下来:“听说皇上给母后写了信,皇上可有说什么?”
慈安太后细细打量了徐玉宁两眼,微微一笑:“原来是为这事。”
徐玉宁垂下眼眸,脸上难得地露出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来。
“说起来,你与皇帝也快两个月没见面了,”慈安太后了然道,“皇帝过两日腾出空,也要来行宫小住,你且安心等等。”
徐玉宁忙道:“……让母后见笑了。”
这日从讲学堂回去,慈安太后看着桌面上昨晚皇上派人送来的信,忽然对桂嬷嬷说道:“把这信,给徐美人送去吧。”
桂嬷嬷先是一愣,随后一笑,打心底里替徐玉宁高兴:“诺。”
“皇上还没回来吗?”
徐玉宁原先恨不得不见萧夺才好,但是瞧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心里又生出了一点焦急,怕他在外头出什么意外。
正不安地在屋里踱着步,忽听大门哐啷一声,一回头,萧夺正施施然走进来。
一抬头就看到徐玉宁站在屋内来回不安地走着,他嘴角含着笑:“在等朕?”
徐玉宁坐回梳妆台上,看也不看他,只顾拿起台上的梳子梳头发,嘴硬道:“没有。”
半晌没听到身后有声音,徐玉宁不得不又转过头去,却见萧夺转身从架子上拿了她的斗篷,快步朝她走过来。
手里斗篷一展,一把将她裹了起来。
徐玉宁一愣:“这是要做什么?”
萧夺伸手扶起斗篷的帽子将她的头罩住,笑着凑过头来,语气调侃:“私奔!”
这大半夜的,徐玉宁稀里糊涂就被他带离了法莲寺。
到了目的地,徐玉宁瞬间傻了眼,只见前头生着一丛篝火,数只野兔和野鸡正叉在木架上,被烤得滋滋冒油。
法莲寺一众师父不杀生,故法莲寺所在的这座山,小生灵颇多。
徐玉宁隐隐看到有人影隐匿在暗处,想来周围都是保护萧夺的侍卫。
徐玉宁被他拥着在篝火旁坐下,很快一只烤得喷香的野鸡就递到了她面前。
徐玉宁小脸顿时绷紧了,“嫔妾在礼佛,不得沾荤腥!”
萧夺身先士卒,一口咬下一大块肉:“这里是寺庙之外,神佛不管的。”
徐玉宁:“……!”
这是什么歪理!
这时,萧夺突然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徐玉宁只觉得两只手又突然麻了起来,愤愤地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野鸡,张口咬了一大块!
心里急得连连默念:“佛祖莫怪,佛祖莫怪。”
风从山中呼啸而过,似乎满山都能听到萧夺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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