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娘娘恕罪,惊扰您了。”康公公看着那满院乱窜的疯婆子,气不打一处来:“这胆大包天的东西!”

    徐玉宁的祖母好看戏,也好歌舞,曾在侯府里养了好几个舞姬歌姬,逢年过节也常请戏班子来府里唱戏。

    徐玉宁听着这疯妃嘴里唱的调子,只觉得有些熟悉,正站在台阶上想得出神,那疯妇忽地一看到台阶上站着的徐玉宁,突然激动起来,竟 张牙舞爪朝徐玉宁扑了过来。

    她嘴里兴奋地叫着:“梦荷!梦荷!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呜呜呜……”

    徐玉宁吓了一大跳,脚步下意识往后一退,这时身后伸来一双温热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

    徐玉宁抬头,就看到萧夺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身上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外面披了一件紫色绣五爪金龙的氅衣,正站在她的身后。

    徐玉宁:“皇上……”

    就在这时,小福子和小李子联手,飞扑过来,总算将那疯妇给按住了。

    那疯妇被按倒在地,还拼命抬头看着徐玉宁,委屈地哇哇大哭:“呜呜呜……梦荷……梦荷……他们欺负我……”

    徐玉宁在萧夺怀里站定,转头看着那个疯妇,心里一阵疑惑:梦荷是谁?

    萧夺看着那个疯妇,眸子忽地一凝。

    那疯妇哭得厉害,力气又大,小福子险些按不住。

    只听她哭道:“梦荷……我没有害瑾儿……”

    她忽然惶恐起来,浑身哆嗦着:“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害瑾儿,别杀我!别杀我!”

    徐玉宁越听越迷糊:瑾儿,又是谁?

    萧夺皱着眉头,脸色不悦地看着康福禄:“怎么回事?!”

    康公公忙跪下请罪:“请皇上恕罪,这疯婆子……”

    “皇上?”

    那疯妇听到“皇上”两个字就好像触到开关似的,越发激动起来,竟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萧夺。

    “皇上!”

    那疯妃一激动,力大如牛,一把将按着她的人甩开了,朝台阶上跑来。

    正当她即将跑上台阶的时候,守在外头的侍卫飞奔而入,彻底将人制服了。

    那疯妇哭得更厉害了,流着泪痴痴地看着萧夺:“皇上,我是馨儿啊,你不要馨儿了吗……”

    “皇上,你看看馨儿,呜呜呜……”

    “不是!”那疯妇又猛地一怔,止住了哭声,面色狰狞起来,“皇上,馨儿没有害瑾儿!你冤枉馨儿!”

    “呜呜呜,你冤枉馨儿!”

    “皇上,你害得馨儿好苦啊……”

    “皇上,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哈哈哈……”

    康公公吓得额头冒汗:“还不快堵住她的嘴!”

    徐玉宁看着下面被堵住嘴的疯妇,又看看面前的萧夺,一时都糊涂了。

    只见萧夺脸色微微铁青,看着被堵住嘴的疯妇,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定睛又看了一眼那个疯妃,忽然脱口而出:“馨太嫔!”

    馨太嫔?

    康公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抬头看向那疯妇,细细认了认那画着油彩的脸,还真是!

    太嫔……

    这个疯妃,还真是先帝爷的妃子!

    徐玉宁微微瞪大了眼睛,那刚刚,馨太嫔错把萧夺当成了先帝爷?

    那梦荷是谁?瑾儿又是谁?

    外头忽地又传来一阵声响,徐玉宁抬头,看见常嬷嬷正带着几个太监匆匆赶来。

    一看到皇上也在,常嬷嬷脸色剧变,忙跪拜下去:“老奴失职,请皇上恕罪!”

    康公公看了一眼萧夺的脸色,顿时拿着拂尘指着常嬷嬷,呵斥道:“你怎么做事的?怎么让这个疯婆子从冷宫跑出来了!还不赶紧把她带走!”

    常嬷嬷数次帮助徐玉宁,徐玉宁不忍心让她受罚,忙抢在萧夺之前开口:“常嬷嬷,你快把人带回去,莫让她再出来扰人。”

    常嬷嬷会意,朝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劈手就将馨太嫔给敲晕了。

    显然这样的场面,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很快馨太嫔就被常嬷嬷带走了,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是萧夺的脸色仍有些不好看,看着馨太嫔的离去的背影,他眼睛微微一眯,射出一点寒芒。

    徐玉宁怕他要治常嬷嬷的罪,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屋里带。

    萧夺这才将目光从馨太嫔身上收回来,瞪了徐玉宁一眼:“你住这边,离东西六宫太远,真要发生点什么事,护卫都赶不及,朕着实不放心!今晚你就带几个人,先搬到永宁宫去!”

    说好了四月初八迁宫,怎么好朝令夕改?

    徐玉宁短短三个月,连晋两次位分,正是令人眼热的时候,要是被其他嫔妃知道,她还没到迁宫的日子就迫不及待搬进去,该要说她恃宠生骄了。

    “皇上总是为难臣妾。”

    徐玉宁一把丢开他的胳膊,佯装生气快步往前走去。

    萧夺连忙追上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放软了声音哄人:“朕是为你好……”

    徐玉宁仍旧不肯理他,萧夺无奈极了:“算了,你当朕没说过……”

    让堂堂天子主动服软,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徐玉宁最会顺坡下驴了,连忙转过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啄了他一下,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皇上最好了!”

    当真像是在驯狼一般,她现在满意了,就立马赏块肉吃。

    可狼最是野性难驯的,让狼低头,那大抵就是这头狼打心底里臣服吧。

    “你呀!”萧夺伸手点了一下她的脑门,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徐玉宁忙抓住他作恶的手指头,抬头看着他,有点卖乖的意思:“皇上饿不饿?等会儿想吃点什么?”

    平时吃的穿的,萧夺从来不操心,自会有人为他安排妥当,故徐玉宁这么一问,倒还真把萧夺给问住了。

    沉吟片刻,才道:“今天倒还真想吃点香辣的东西。”

    外头又飘起了雨丝,倒春寒冷得让人不想出门,吃点暖胃暖身的东西最舒服不过了。

    康公公不愧是随侍君侧的人,心细如尘,知道徐玉宁这里的“厨子”怕是个半吊子,连忙又从御膳房调了两个御厨过来。

    等徐玉宁和萧夺洗漱更衣出来,就看到康公公正指挥人搬来一张特制的桌子,下面燃着炭,上面支着个铜锅。

    此时铜锅里头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汤里飘着些许红油,还有些干辣子,一股香辣的味道飘散开来。

    小福子和小李子帮忙打下手,端了好几盘切得薄薄的羊肉摆在四周,除此之外还有些豆芽、小火菇、鲜笋片等物。

    徐玉宁一看,就知道是涮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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