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神情,问道:

    “是为了俞健的事吗?”

    江知聿点点头,跨上自行车,让小舟上车,他边骑自行车边跟小舟说了起来:

    “俞健跟学校里的人起了冲突,就不爱上学了,每天说着去学校,但很多时候半途就跑了。

    他在外面跟着小混混去打牌,去溜冰场玩,没钱了先偷家里的,被江永康知道了打了几顿,家里的钱也收的更好,他就跑外面偷别人的。

    等偷不到钱,就开始偷值钱的东西。

    江永康一直去学校给他填窟窿,对他打骂都没用,前段时间直接把自己气晕了。

    前几天偷了一个街面上混子的自行车,人家就带人去要他赔钱。

    就是前几天我们看到的那次。

    可是他没有钱拿来出,想到前段时间碰到过我们,他就让那群混混来找我们拿钱。

    那群混混在我们手上吃了亏,就找了这个什么青龙帮的人过来。

    现在俞健被抓进公安局,钱慧怕江永康身体受不住,让我帮他去把钱赔了,并销案。”

    小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人想往上走,要费尽千辛万苦,一刻不能松懈,但是想往下走,只需要脚下轻轻的一滑。

    俞健就是这样。

    “那你怎么回答她的?”小舟问。

    江知聿对江永康和钱慧的毒舌她是领教过的,她想知道这次江知聿是怎么刺钱慧的。

    听到小舟很感兴趣的样子,江知聿说:

    “我说她连亲儿子都没那么上心,现在却为了丈夫外面的私生子来为难亲儿子,不知道以为我才是私生子。

    谁的烂摊子谁收拾,反正他们一家三口的事以后别来找我,找我也只是让我看他们的笑话,我就没管她了。”

    “钱慧女士没有大吵大闹?”小舟问。

    “她还是个要脸面的人,太丢脸的事情,在外面她不会做的。”

    江知聿回答。

    钱慧每次只有在老爷子那边稍微撒下泼,但是也没有闹的太厉害,最主要她是个要脸面的人,在所有人面前也高高在上惯了。

    小舟想着江永康夫妇现在焦头烂额,鸡飞狗跳的生活,问:

    “你说江永康现在后不后悔?”

    江知聿说:

    “按照他那么自私的性格,不后悔才是怪事。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知道在我和我姥爷这边是得不到什么好脸色了。

    如果他把俞健丢出去,他将来怎么办?

    而且他可能真的是喜欢孙小云,毕竟那是他和挚爱的儿子,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小舟啧啧感叹:

    “你爹顺遂的过了二十多年,现在的日子就是还债的。”

    对小舟的说法,江知聿不置可否。

    今天老爷子和马婶在二进小院那边做饭,两个人也直接去了那边。

    小院现在已经焕然一新了,青砖红柱,雕梁画栋,窗明几净。

    老爷子说这院子修整的确实不错,院子里的大理石全都换成了御窑金砖,走上去更平实。

    小舟还从空间挪了几颗果树出来,想象一下,等到夏秋,那满枝头的果子,看着也让人舒心。

    小舟跟老爷子说着自己的规划,老爷子连连赞叹,说:

    “要不把我那边的一起修整下吧。”

    小舟说:

    “不着急,等我这边晾一两年,到时候我们就先搬过来住,那边空出来再修整。”

    老爷子听后笑着点头,说:

    “看来我真的是陪嫁老头。”

    小舟听了也乐了。

    大家在这边吃完饭才回去。

    到家门口,看到门口等着两个人。

    是钱慧和江永康。

    老爷子当然能猜到这夫妻俩来干什么。

    他也没多说,外孙已经长大,是个有成算的大人了,他年纪也大了,不想掺和钱慧的生活。

    他看到钱慧和江永康叫了他之后,想跟他说他们的事,老爷子摆摆手,说:

    “你们的事别跟我说了,你们也知道,我是一个颐养天年的老头子了。

    我现在也是靠着外孙生活,你们夫妻俩有什么就跟小聿和小舟说。

    我什么都不会管,我也没精力为你们的事去奔波了。”

    这是之前江知聿就和老爷子说好的,以后他们夫妻俩过来说的事都别管,让他们直接找自己。

    说完他连堂屋都没进,直接去后院自己的卧室。

    江永康看着日渐成熟的儿子,他的儿子很像他,但是身上却有一股他没法企及的正气。

    一年多没见,让他更明白,这个儿子已经是翱翔在天空的鹰,自己再也不能牵制住他。

    他叹了口气,说:

    “小聿,这么多年,我确实很自私,我也很对不起你姥爷,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我准备带着你妈和俞健回晋省。”

    见江知聿没有反应,他继续说:

    “当初,从部队出来,我们在这里除了心有不甘,心里还总想着能有爬起来的一天,不让你姥爷和你看扁?

    但是这一年多,我一次次的感受到的是自己的无能。

    特别是在教育俞健的事情上。

    事到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你的出色是因为你外公的教导,我也很庆幸,庆幸你没有在我们身边长大。

    不然,谁能知道,你会被我们教导成什么样。”

    江永康声音中透着丝丝无奈,说完,他两只手用力搓了几下自己的脸。

    看着对面毫无动容的江知聿,他说:

    “不管你心里怎么恨我怨我,我毕竟给了你生命。

    我求你最后一次,帮我们把俞健弄出来,他还年轻,很多事,其实应该惩罚我们这些做错事的大人。

    他年轻气盛,又遭逢变故,我们没有好好教导他,导致他现在走上歪路。”

    江知聿看着坐在对面的江永康,他原来那笔挺的脊梁,现在已经有些佝偻。

    原来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已经只能保持基本的样子。

    更别说那英俊的脸庞,眉心已经有了深深的川字纹,眼睛有了黑眼圈,还有了眼袋。

    以前一直嘴角上翘的双唇,现在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

    仔细看,跟一年多前比起来,那时候看着像三十岁的人,现在老了不止十来岁,这会说他是知命之年,也有人相信。

    江知聿知道江永康虚伪,但是他有个还算不错的优点,就是说话还算守诺。

    至少不会像个无赖一样耍赖,也许这也是在部队这么多年保持的品质。

    江知聿想了下,说:

    “我可以让俞健出来,说起来,他的偷窃只要赔偿对方就可以,还有教唆他人,我们不追究也确实不严重。

    但是,你能确保他出来了,能安分守己的跟你们回去,你能管住他?”

    江永康看江知聿说:

    “我不能完全保证,但是我一定用心尽力教导他,就算他不能像你一样出色,至少别成为危害社会的人。”

    看江永康态度可以,脑子也清楚了,他想了下,说:

    “我就再相信你们一次,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江知聿不是看江永康的面子,他是为俞健,他才十七八岁,真的是还年轻,希望他经受了这次的事能幡然醒悟吧。

    这次钱慧一句话也没说,听着丈夫的那些话,她看着江知聿,一直泪眼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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