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内阁对黄权这个天子的不满,几乎已经闹到人尽皆知。
可偏偏所有人都在装聋作哑。
无非是相互顾忌,投鼠忌器。
群臣从名义上,也不敢公开对当今天子的不满。
虽然私底下黑手下了不少。
京师手中有北境总督师袁手底下的六万关宁边军,其中精锐机动兵力大约有2万余人;还有徐九亨手中的大约5万人马,手上掌控两大总兵。
九边合计势力强大的总兵有六人。
原本朝廷边军应该有八大总兵,一个大同总兵被黄权直接斩了,一个曹家被黄权半路截胡。
中州两湖西北等处京师内阁还掌握着大约十几路剿匪总兵,手下兵马从千人到数万人不等,大都装备奇差军纪松弛。杀良冒功,是这群负责剿匪的总兵们惯用的向朝廷争取军饷的手段之一。
往年朝廷养的边军和剿匪兵们,仰仗的钱粮大部分来自湖广和江南。
江南如今被黄权强势插手直接管控。
湖广(两湖)地区现在表面上看起来是官军在追剿流民匪军,实际上是来自京师内阁的官军约十万、卢建斗的江南官军约二万,还有张秉吾为首的匪军收拢了中州部分几大营后的约二十万,三方在暗中乱斗!
蜀中此刻相对较为安宁,成气候流窜的匪军数量极少。
主要以当地官府衙门守备以及地方土司安抚使组织的治安战为主。
白杆军在黄权的授意和京师内阁的默认中,把守在夔门,一动不动。
秦贞素老夫人手底下的精锐山地兵,暂时没有明确表态支持京师内阁还是江南陪京。
京师内阁兵马的粮食,大头上还是需要江南从大运河或者海运转运补给。
可黄权以损耗为名,在逐年降低分配给他们的份额。
军饷同样如此。
一刀一刀慢慢切的朝中文臣和地方实力武将间,也有了不小的嫌隙。
因为此事,京师勋贵和文武百官内部,原本就派系众多的他们,此时更加纷争不断。
马公公配合亲王也在朝中继续拱火。
苏木和曾提议让藩王们承担一部分的粮饷。只要不瞎,北方十几个藩王就没有穷的。穷的也仅仅只是藩王们最底层八竿子远的亲戚中尉一类。
以各地藩王为代表的驻京办官员们,发动勋贵集团,直接拒绝了苏木和的提议。
不仅藩王们拒绝,京师和各地国公们,同样一口回绝。
吃肉可以,想要他们放血?
门都没有。
其中就包括黄权的老丈人,皇后娘娘的亲爹,他可是国丈!也是京师中有名有姓的大商人之一。
以苏木和为首的内阁不得不退后一步,又想对依附于他们亲王和公侯勋贵们生存的商人地主们进行征粮征饷……
内阁首辅于大人也不得不转身对自己身后仰仗的势力进行劝说。
黄权的老丈人,虽然是商人,可他地位超然,鸟都不鸟内阁,还是不给。
其他商人在各自头上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招呼下,不情不愿的掏了。
内阁总算是收了一点点上来。
扣除完百官们“应得”的各种“抽成”“孝敬”“火耗”等后,支付九边边军和境内剿匪的军饷就都不够了!
京师急需来自江南的供给,黄权这个和他们始终对着干的皇帝存在,就变得微妙起来。
黄权可不惯着他们,不仅在陪京朝堂之上,换着花样的骂京师百官们尸位素餐。还在报纸上多次点明京师官员中的一些人,不想干就回乡养老!
没人敢回怼黄权。
他占着大义,他是整个天朝的皇帝。
只要黄权一天没有全部掌管天下兵马实权,黄权也就不敢对他们真怎么样!
骂几句又能怎样?
黄权一样要捏着鼻子给他们发放俸禄。
黄权还是需要他们分管牧守天下州县。
除非黄权想破罐子破摔,将整个天下的一半彻底拱手送给北境鞑子。
黄权确实不敢将朝中文武百官他们逼上绝路。后金建奴如今在平行时空历史里推迟了将近十年后,还是建号改制了!
逼得太紧,黄权当然会知道京师九边这群人会是什么尿性,大不了直接换一家天子,继续称臣罢了。
后金黄台吉早在几年前就从蒙古最后的已故大汗太后手里,获得了“制诰之宝”,也就是所谓的传国玉玺!
其后蒙古喀尔喀部、科尔沁部、敖汉部,就连一直称雄草原大漠的察哈尔部等数十万人马,后来也一一全部向后金黄台吉下跪臣服。
后金掌控实权的和硕贝勒们,联合辽东地区的汉臣汉奸们,共同推举黄台吉为帝!
黄台吉“顺应民心”“体察天道”后,开始正式称帝,建立“大青”,上尊号为“宽温仁圣皇帝”!
“尔诸贝勒大臣等,以朕安内攘外,大业臻,宜受尊号,数年以来,合辞劝进,至再至三朕思既受尊号,当益加乾惕,忧国勤民,有所不逮,惟天佑助之。”
建州后金女真部联合漠南漠北西北蒙古诸部,正式从名义上脱离天朝管辖,自称一国。
自此,与黄权一南一北,隔着长城,相互为尊。
黄权断了后金渤海粮道、大闹后金辽东后院致使他们至今不敢靠海、又保住了长白山防线,能拖十年后金改制为“青”,已经不容易。
黄权通过文龙总兵官、暗卫、泡菜国各方传递消息,第一时间已经知道了关外黄台吉称帝之事。
可从宁远到京师再传递给黄权关外称帝之事,却整整晚了一天多的时间。
这里面的时间差,看起来只晚了一天时间,似乎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在黄权眼里,这已经足够暴露出来宁远边军和京中朝廷一群人的心思!
在关外黄台吉称帝的同时,朝中文武百官们又将另一件事,甩锅了出来,让黄权去背。
是黄权扣留了部分来自江南的粮饷所导致。
北境总督师袁手下,宁远军内部,诸营兵变!
辽东巡抚不堪兵变闹饷军官士兵们的羞辱,自杀。
兵变原因也极为简单,京师朝廷兵部户部拖欠了宁远军卫的军饷。
来自京师文武百官们的奏报,欠饷时间有说差四个月,也有说差了十个月,更有说部分部属更是长达一年有余。
京师内阁无法辨别。
军饷差额数字同样模糊不清,有说大约欠了十万两的,也有说欠了三十万两,更有人信誓旦旦的给黄权禀告说是差了五十三万两白银!
京师内阁还是无法说清楚。
总之,造成前线兵变的根本原因,京师朝中联合北境总督师袁统一口径认为,都是黄权这个天子皇帝的错,截留了不少历年江南粮饷导致。
这个黑锅,黄权必须自己亲自去背。
来自北境总督师袁自如的奏报,黄权看的最为仔细,他有办法镇压兵变。
在兵变闹饷一开始,他袁自如已经筹措了五万两白银暂时进行了安抚,但是不够。
朝廷至少还要拨付十万两银子给他,此事才能暂时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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