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敢的,坐下。”
萧万平咧嘴笑着,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多谢侯爷。”老鸨坐了下来。
“本侯问你,红玉被踹伤时,谁提议去找郎中的?”
听到这问题,老鸨先是一愣,而后皱眉思索。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当时慌乱,老身记不得了。”
“不到两天的事,你好好想想。”
再次寻思片刻,老鸨眉毛一扬,连带着那颗痣上下抖动。
“老身想起来了,是她!”
“谁?”
老鸨缓缓说出了她的名字。
萧万平扬嘴冷笑。
“果然如此。”
两人话音刚落,却听见隔壁房间,琴声悠扬,如泣如诉。
萧万平闭上眼睛,侧耳倾听。
“都说紫玉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特别是琴棋方面的造诣,堪比大家,本侯是时候,该见识见识了。”
起身,萧万平离开老鸨房间。
在走廊上往后拐去,进了紫玉房间。
叶紫玉似乎知道他会来,早已斟好酒水等候。
而她,在屏风后面,玉指拨动琴弦,皓齿轻启。
“霜满地,风卷细,寒夜孤灯照泪眼。恨难平,情难断,家国破碎,此梦难圆。
月影斜,人未眠,往事如烟尽沧桑。剑光寒,血痕干,山河变色,誓言成幻。
思故园,泪涟涟,忍顾残垣断壁间。仇如海,怨如山,何时得报,雪我深冤?”
随着叶紫玉唱词深入,琴声愈发激昂。
最终。
“铿”
她拨断了琴弦,几滴泪水洒落。
“呼”
长出一口气,萧万平从她琴声中回过神来。
“家国破碎,此梦难圆,叶姑娘,你究竟有多恨大炎?”
放下琴,叶紫玉摘下纱巾,走出屏风,来到萧万平面前。
她欠身施了一礼:“侯爷终究还是来了。”
“我不该来?”
“你应该来,但来得比我想象得早,早很多。”
“再晚一些,恐怕就听不到叶姑娘的故事了。”萧万平挥手一笑。
“侯爷想听故事?”
“你说,我就听。”
叶紫玉微微一笑,拿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
“故事很简单,恐怕没有侯爷想象的精彩。”
“恰好,本侯也不想听太长的故事。”
缓缓抬头,叶紫玉双眼笼罩着一层水雾。
“十年前,燕云有一富商,姓叶,因经营有方,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那时北梁已经和我大炎对峙,富商深觉国若破,家难在,于是乎,他拿出了大半数家产,支援北境军。”
“北境军得知,对富商无不感谢,一时间,他的地位在燕云城军民心中,迅速拔高,风头甚至盖过了当时的太守。”
听到“太守”两个字,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一旁的令狐喜。
“不是我不是我,下官是五年前才调任来此的。”令狐喜赶紧解释道。
凄然一笑,叶紫玉继续道:“那太守自然心怀不满,表面上对客商恭敬如初,暗地里却使人做了通敌证据,诬陷那富商是北梁奸细。”
“最终,富商夫妇被判了腰斩,父母子女,男为奴女为娼,发配到教坊司。”
说到这,叶紫玉极力控制着情绪。
她再次拿起酒杯,饮了一口,重重放下。
“富商一个女儿,得贵人相助,从教坊司逃了出来,但终因无依无靠,又被牙婆卖到了紫玉阁。”
“好在老妈子对那姑娘甚好,从不逼她接客,见她是大家闺秀,擅长琴棋,老妈子甚至请了先生教她书画,将她打造成紫玉阁头牌。”
听到这里,独孤幽大声说道:“好啊,这说了半天,原来是你自己啊!”
他这一句话,把气氛完全破坏掉。
萧万平瞪了他一眼,回过头来,接着道:“叶姑娘,倒坦诚得很,你怎么就知道,本侯已经看破了你的把戏?”
叶紫玉不慌不忙,纤纤玉指一捋青丝。
“以侯爷本事,迟早会想到的,去而复返,就是来抓小女子的,我又何必遮遮掩掩?”
“更何况,紫玉阁已经被团团围住,小女子想逃,也逃不出去了,何不大方承认?”
她着实没想到,杀害红玉时,萧万平竟然也在紫玉阁。
更没想到,紫玉阁有蒙泉作背景,还会被兵丁封锁。
叶紫玉本以为,下手之后,至少还有机会逃出紫玉阁。
但,人算不如天算。
话已至此,所有人都明白。
那个杀害红玉的,不是别人,正是叶紫玉。
“侯爷,她究竟如何下的手?”
萧万平面无表情,停了片刻后回道:“还记得红玉刚被踹出房间时,谁第一个上前的?”
众人寻思半晌,沈伯章摇着扇子回道:“是紫玉姑娘。”
“嗯,当时,她手里拿着一件外袍,在扶起红玉的同时,借助外袍挡住外人视线,用毒针刺进了红玉后背。”
“正如之前咱们分析,红玉受伤部位正痛,这一刺,她并没太大感觉。”
沈伯章还有疑惑:“可是,青玉白玉和老鸨,都接触过红玉,侯爷为何会知道,是紫玉下的手?”
“这太简单了,那些档案和卷宗。”
“档案?”
“嗯,看完了她们的档案之后,只有一个人有动机这么做,那就是紫玉姑娘了。”
听到此,鬼医也叹息一声。
“你家中惨遭太守陷害,被诬陷通敌,你逃出教坊司后,怀恨在心,干脆就真通敌,成了北梁的密谍? ”
“对!”
叶紫玉咬着牙,身躯有些颤抖。
她双目通红,流下两行泪珠。
“我爹虽然只是个商人,但心中装着家国,可到头来,得到什么?”
“呵,呵呵”
叶紫玉站起,凄然冷笑:“我爹娘被腰斩,男为奴女为娼,这就是为国为民的结果?”
抹掉眼泪,她表情变得阴狠。
“既然他们诬陷我叶家通敌,那我便通敌给他们看看。”
叶紫玉近乎咆哮着吼道。
“从进了紫玉阁开始,我就发誓,一定要让燕云城所有军民,为我父母,为我叶家陪葬。”
见此,沈伯章忍不住出言:“你们叶家的仇人,只是那太守,关军民何事?”
“放屁!”
叶紫玉失去了冷静,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父母把家资捐出去时,他们欢呼雀跃,落难时,那些军民,一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他们该死,通通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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