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将军可能是”
刘彻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二。
刘彻是很懂军事的,
卫子夫听个热闹,都能听出来不对劲,更何况是刘彻这样的行家。
只不过,刘彻自小就对李广带着滤镜,下意识就忽略了这个重要问题,
可今天被大儿子童言无忌的这么一点出来,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
李广怎么老这样呢?
同样是孤军深入,为什么霍去病就能斩将立功?
李广却不是迷路,就是被围?
刘彻认真的看向大儿子,
“熊儿,你怎么看?”
刘据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摇头道,
“孩儿不知道。”
刘据点出李广的问题,可以看作是孩子的独特视角。
可若是再继续逻辑清晰的分析,那就远超过孩子的范围了!说是军事奇才都不过分!
所以,
刘据一点没有继续深说的打算。
以便宜老爹的能耐,自己想明白这事,一点不困难。
刘彻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在他心里,灭胡是顶天的大事!完全压过对李广的滤镜!
一想到自己的战略部署有这么大的漏洞,刘彻心里是五味杂陈!
见刘彻有些迷茫,卫子夫握住刘彻的大手,
“陛下?”
刘彻回过神,苦笑道,
“不妨事,夫人。”
卫子夫点点头,
意识到熊儿好像是点出了一件特别不得了的事情!
刘彻重新看向大儿子,
“熊儿,爹现在就解答你的疑问,好不好?”
“好!”
刘据点头。
“匈奴善弓马,他们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这是他们的优势。
高祖得天下后,连同色拉车的马都凑不出四匹,连马都没有,我们如何能打的过匈奴?
平城之围,历历在目,便只能用和亲稳住匈奴。
这几年,你大舅收回了河套地区,大汉终于有了草场养马,这才攻势逆转。”
刘据闻言,与心中想法相互印证,
便宜老爹的话,让刘据下意识就想到的是宋朝,
宋人只能被动挨揍,与石敬瑭割出燕云十六州有着很大关系,
割出燕云十六州,让中原北方再无天险,辽金骑兵直奔平原,敌人在咽喉处虎视眈眈!
这也是为何宋朝立都在开封的根本原因,人造了一处天险。
而割出燕云十六州的另一个致命问题,就是使得中原无马!
古代能养出好马的地方,只有两处,其中一处就是河套地区,
没有马,自然是对以弓骑见长的辽人无能为力。
刘彻深吸口气,继续道,
“熊儿,如果是在平原上,汉军绝对与匈奴有一战之力!
可开塞出击,最难的事,就是找到匈奴。
匈奴作鸟状徙居,逐水草,居所不定,草原上又频起大雾,找到匈奴所在,是第一重要的事!
李老将军是打仗厉害不假,但不善于寻人,开塞出击,最重要不是打仗,而是寻人,
寻到人了,才有机会打仗!
进入草原以后,怕是把他的优势全部变成了劣势,根本就没有让他打仗的机会啊!
啧,此次大军回朝,怕是要重新调度。”
不愧是汉武帝!
自己只是开了个头,便宜老爹第一时间就想通了一切!
好的不一定是合适的!
李广的存在,对于现在开塞出击的战略而言,完全就是负作用!
他能打仗,可匈奴人不和你拉开阵势打仗啊!
反而是表哥霍去病,这种天马行空的战术,才能痛击匈奴!
妙就妙在,上一秒的霍去病都不知道下一秒自己要往哪边打,自己都给自己骗了,匈奴人那就更不可能猜到了!
刘彻抱起刘据,直视着刘据黑亮的大眼睛,
认真道,
“熊儿,爹教你兵法吧。”
卫子夫下意识屏住呼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卫子夫知道,宝贝大儿子一直在藏拙,卫子夫的直觉告诉她,要帮着儿子瞒住,
这也是唯一一件,卫子夫瞒着刘彻的事情!
“孩儿不想学。”
刘据坚定拒绝道。
笑话!
手上握着卫青、霍去病这两张传奇将卡!
就算要学,不如和大舅一起学,
和便宜老爹学不了一点!
刘彻眼中闪过失望,他这一辈子就有过两次真动了教人兵法的心思,
一次是对霍去病,一次是现在,
但结果都是吃瘪。
霍去病懒得学,大儿子不惜的学。
“那政论呢?”
刘彻一时下不来台,又转向政事一处。
这个好!
刘据在心中暗道。
刘据不觉得,这世界上还有人能比当了一辈子皇帝的便宜老爹更懂政治了,
只要便宜老爹悉心教导,必然会对自己的认知来个全方位加强!
可同样,刘据不想太早就暴露意图。
只能在平日与便宜老爹的对话中,有意识的去吸收更多!
就像前面刘彻说的,“吃什么补什么,吃苦不够,得吃人。”
不夸张的说,便宜老爹的随便一句话,都足够刘据反复品很久!
所以,不必太过心急。
最好的发展,还是一切顺水推舟,自然而然的到那一步。
“孩儿暂时还没什么想法。”
听到刘据的回答,刘彻是真有点急了,
自己这个长子,平素喜静不喜动,也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对世界充满好奇,
要知道,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在宫中完全就是混世小魔王!
这孩子说得好听点是稳重,说难听点那就是老气木讷了!
一代人杰刘彻,见自己的孩子这般,怎么能不急呢?
“那你有什么想学的,和爹说说!”
刘据思考片刻,认真道,
“爹,孩儿对数术有兴趣。”
“啊?!数术?!”
刘彻大惊。
射、御、礼、书、数、乐六艺是贵族子弟孩童时的必学科目,身为大汉贵胄的刘据自然也逃不开这个,但,因为刘据先生换得频繁,这些课程也学得稀碎。
不过,刘彻还真不在意这个,
御不用多好,会骑马就行。
书不用多懂,会认字就行。
数不用多会,能算账就行。
这些在刘彻看来,不过就是启蒙科目,可大汉皇长子要想专研数术,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自己这儿子,就一点野心都没有吗?!
就连刘彻自己都没注意到,听到大儿子的话后,
他在心中除了些许的失望外,竟暗自松了一口气。
“对,数术。”
刘据又一次肯定。
数术,远没有他爹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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