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彻让太子据监国的那一刻起,刘彻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无论事态怎样发展,他都能从中得利。
其中的根本逻辑,便是太子据一定会推动赈灾,虽然太子据常有惊人之举,有时甚至让刘彻出乎意料,
但,在赈灾这事上,
刘彻无比坚定,熊儿一定会去做!
熊儿自五六岁时起,就偷偷攒钱,暗中救济老疾残孤,刘彻默默看着这一切,未曾捅破。
他知道,熊儿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灾民受难,这孩子既然手握大权,便一定会为灾民做些什么。
确定了这件事后,节奏就完全把握在刘彻手里。
太子据赈灾,只导向两个结果,
失败。
成功。
若是监国失败,便可稍微敲打一下熊儿,让太子切身感受到皇帝没有那么好当,
同样,百官给出的阻力太大,导致太子据政令不通,刘据身后的外戚卫家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卫家出手,便会站在文官集团的对立面,
这又是起到了孤立削弱卫家的作用。
简单总结,
太子据监国,推动赈灾若是失败,
刘彻能敲打太子、削弱卫家、让百官更加孩视太子,进而捍卫皇权。
另外,
如果有必要的话,刘彻还可以借着百官不敬太子的理由,处理看不顺眼的官员。
若是太子据监国成功,他一定要同时处理掉文官、世家、诸侯王各方势力,才能做到,
哪怕随便打掉一个,就可给刘彻省下不少力气;若是能打掉两个,刘彻做梦都会笑醒!
可,让刘彻完全没想到的是短短几日,熊儿用雷霆手段把三座坚墙全都推平了!
左手科馆之利,右手考成之法,恩威并施分化百官。
策动窦家,并能使一直刻意隐藏自己的窦家家主窦富出力援助,解决了地方郡县政令不通的难题。
再以刘屈氂说通中山王,霍去病奔袭济北国,震慑诸侯国。
步步连环,又招招致命!
当时于麒麟宫养病的刘彻听到这些消息时,心中是五味杂陈,既开心又难过。
太子据把赈灾做成了,那刘彻得到的太多了,
他只需要佯装震怒处理掉太子,太子所做的所有功劳都会落在刘彻头上,
至于骂名
这些事朕都不知道,你要骂也骂不到朕头上啊!
高段位的权谋,能因势利导,根据局势发展不断调整策略,以获得最大收益。
而像刘彻这般权谋宗师,早就不屑于那种玩法了,
他能做到不管事情如何发展,均能在其中得利!
并且一定会是最大赢家!
窦漪房把刘彻教得太好太好,再加上刘家人血脉里就带着的智谋,
先天加上后天,让刘彻的权谋,冠绝时代!
还有一妙处,
便是刘彻对太子的处理,
试想一下,如果是朱标监国有了这么大的动作,朱元璋要把朱标幽禁起来,绝大多数人想到的一定是朱元璋要保护老大。
刘彻此举,目的就是为把人搞得头晕转向,
相信父子感情的人,会把此举视作父亲对儿子的保护。
不信刘彻父子感情的人,会把其看作刘彻在利用刘据。
怎么说都有道理,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不过,大概率是二者兼有之,单纯的保护不可能,单纯的利用也不现实。
只是,
这其中保护占几分,利用占几分,便无人知晓,除了刘彻自己,独有他心里最清楚。
总之,不论心只论迹,
刘彻赢了,赢麻了。
神武宫
刘据乐得清净,
监国以来的百日,自己没睡过几个好觉,
起身,
玉狗儿时机把握完美的推门走入,替殿下擦面束发。
太子据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问道,
“今日东宫这么静呢?”
玉狗儿恭敬应道,
“殿下,大家知道您被陛下幽在东宫后,俱是忿忿不平,什么事都不做了,
今日的午膳,更是没人来吃,小的去问,他们说气得吃不下饭。”
“哦?”太子据有些诧异,挑了挑眉毛,“小光也不吃饭了?”
“是。”
“不吃饭怎么行?把他们都叫来。”
刘据暗道,
霍光表现的太妖异,甚至有时候让刘据都忘了,他还只是个少年,
智慧可以与生俱来,可是强者的心却是没有捷径,只能在失败的泥沼中反复锤炼。
想到未来能废立皇帝的大权臣,竟因为这点事情堵的吃不下饭,
刘据笑了笑,觉得还挺有意思。
“是,殿下。”
玉狗儿手法熟练,帮殿下把最后几缕碎发都拢好后,便行礼退下,去唤那群闹脾气的东宫少年。
没过一会儿,
几道身影扭扭捏捏的走进来,
有气无力道,
“参见殿下。”
霍去病在济北驻军,有官职的卫伉、李陵在宫内戍位,审卿、董仲舒则在东宫各自理政,
剩下的就是眼前几个,
霍光、金日磾、张贺、张安世、苏武、卫不疑。
刘据点头,笑问道,
“怎么?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可是觉得这百日工夫都浪费了?”
“殿下!我们不是因自己白干活难受!”
刘据看过去,一向最稳重的张贺,小泪珠竟委屈的在眼眶打转,
张贺上前一步,语气哽咽,
“殿下做了这么多事,现在算什么?全都没了!
一想到一想到殿下整日操劳,却落得如此境地,我,我就憋屈!”
说罢,
眼泪再控制不住,唰唰的往下掉。
刘据叹了口气,刚要张口劝慰,一时间耳边俱是抽泣声,
张贺的憋屈,传染给了所有人,让这群少年都跟着啜泣起来!
“唉,你们这”
刘据起身,拍了拍张贺的肩膀,
不拍还好,一拍,反而让他哭得更急,都哭岔气了!
“你们怎么就觉得我是白干了呢?”
太子据声音温柔,语重心长的问道。
霍光深深低下头,他无比自责,觉得殿下被幽,都是怪自己能力不够!
“抬起头来。”
听到殿下的话,几个少年乖乖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向殿下,
“我们所作的事,一点都没有白做,”
刘据顿住,想了想,还是说出口,
“我们是为国家做事,大汉好了,我们才能好,
我们不争一时,
父皇这次是赢了吗?我看不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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