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长安,
会有眼熟之感,其城,北城象北斗,未央成紫相,南城象南斗。
外到南北墙曲折形状,内到方正的长乐、建章、未央三宫,都似形成了一个风水局。
再仰观星空,便会有顿悟之感。
这座京城的布局,与天象中北斗—勾陈的星象摆布,完全相同!
就连天河,都可与渭水对应上。
名象天法地。
刘彻隔一段时间,就换一处宫殿居之,短则几日,长则几月,就是对应天象变动来的,
更细致的每一宫,都自成布局,与天轮转,
长安城的整体布局基调,也都是在武帝一朝打下。
总说汉武帝大兴土木,可大多数人又不知道,汉武帝大兴土木到了何种地步。
群山封祭都不算,只说这长安城一处,
秦宫汉葺,汉高祖刘邦有过穷苦日子,在承秦之后,只是在原有宫殿的基础上,修修补补,最有名的便是起长乐、未央二宫,再加上为自己修建的长陵,形成了社稷到长门的南北轴线。
文、景二帝,继续修补城墙,给自己建霸陵、阳陵。
昭、宣、元、成、哀五帝除修陵外,便是在刘彻所设甘泉宫的基础上,反复兴废祭祀。
也就是说,
在西汉一代,刘彻建造的土木宫殿,比其余诸帝加起来都多!
凡事有两面,
武帝的长安城格外华丽大气,可其背后有多少徭役撑起来这座雄城,就不得而知了,想必也不会有几人在意。
长安城星星点点,晃得雪花都在闪耀,
未央宫外,铺上了一层绵密的大雪,一望无垠,
看这势头,非下个一整晚不可,
今日是百官休沐日,百官每五日朝会后可回家休沐一次,百官走后显得宫内有些冷清。
这雪没个头,也没得收拾,太监侍女也都各自等着雪毕后清雪,
所以,未央宫是一片安谧。
整个天地都睡着了,万物在享受着这安静又美丽的初雪,
正享受这片美景时,
余光忽扫到一道扎眼的黑色!
是一个人!
他就跪坐在龙阶下,腰板挺得笔直,头上肩上都铺开了一层细雪!
太子太傅,石建,
此称呼又不对,刘据已经不是太子,没有太子,何来太子太傅?
石建跪在这已经半个时辰,跪在这儿,不是要开口为太子被废喊冤,也未因董仲舒被杀叫嚷,太傅什么都不做,
石建出身忠孝之家,其以傅立太子知礼闻名,
让石建造反,他做不来,但他有他的做法!
他就是无声的跪在这!
跪死为止!
仰起头,望天,喃喃道,
“雪太大,云太多,遮得看不到天了”
又紧紧闭上眼睛,再不准备睁开,
呼吸放缓,不发一言。
未央宫外是冷色的世界,而宫内却是暖色的。
宫内台炉非一季一换,而是几日就一换,
天要入冬,
整个未央宫内得晃荡着温暖的光彩,穿过半透布幔能看到烛火微微起雾,给人一种似梦似幻的感觉,
看着看着就能放下所有紧绷,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但,殿内却是格外嘈杂,
无人说话,
但中贵人包桑、上大夫韩嫣、协律校尉李延年,三人就算不说话,光是跪在那,都让人觉得够吵了!
刘彻面无表情,
“现在,一个一个说。”
协律校尉李延年看了一眼另外两人,急着跪行向前,
“陛下!太子殿下失踪了啊!”
中贵人包桑、上大夫韩嫣闻言恍惚一下,要稍微想一想,才记起来太子殿下是李夫人子刘髆,
没办法,太子据给大汉留下的笔墨太浓重了,
“会不会是去哪玩了?孩子都喜欢下雪,说不准玩得兴起,忘回来了。”
闻言,刘彻眼皮狂跳,身边跟着太监侍女,这么大一个活人没了?!
转念一想,若出事也好,把太子之位先空出来,几年不立太子也有了由头,
李延年怔怔的抬起头,
“陛下,这孩子最怕的就是下雨下雪,一见到天下掉东西,早就回家了而且,太子殿下是您派人叫走的啊!”
“什么?!”
中贵人包桑瞪大眼睛,一副急着开口的样子,
李延年斜睨了包桑一眼,
同行是冤家,这时候还来给我上眼药?
刘彻惊住,
包桑赶紧恐惧道,
“陛下,不光是太子殿下没了,三皇子、四皇子都找不到了!”
平地惊雷!
刘彻表情终于变化,再也做不到面无表情了!
“找!全都去找!为何现在才告诉朕?”
包桑在心中嘀咕道,
“反正皇子的事,您也都不在意。”
“愣着干什么!快去!”
“是!陛下!”
包桑、李延年两个太监叩头,赶紧退下!
皇子据都走了,刘彻就更不在意其他儿子了,可不在意,却不能没有!
没了一个也还好!
万万不能全没啊!
刘彻子嗣少,前面生不出来,后面是故意不想生,
国还不能无储,若是没了皇子,刘彻还得再生!
年龄越大,越是力不从心,只能全覆盖、全方位撒籽,到时候没控制好,再弄出七个八个小皇子,那可就彻底毁了!
或者国储之位又要回到熊儿手里?
等下,皇子们失踪,谁获利最大?!
“霍光呢?”
刘彻咬牙问道,
上大夫韩嫣也是面露惊恐,他把韩家的未来,都赌在了太子髆身上,谁都想不到,自刘据出城,前后没过半个时辰,太子直接人没了!
“陛下!霍光定是跑了!”
“跑?!不可能!”
刘彻下意识否定,
明里有羽林军盯着霍光,暗中则有暗卫,霍光还能悄无声息的跑了?!
“陛下,今天是休沐日!
霍光就是借着休沐跑出去的!就算有监视也是守在外面!不可能进到屋内看霍光洗澡吧!”
“你去找来霍光!
若是找不到了,就把卫青、平阳全都按住!”
“是!”
韩嫣行色匆匆,他也知道,大的来了!
刘彻又唤出暗卫,
“把人都撒出去!找到所有皇子!”
太子据刚被废,赶出京城,短时间内只要死掉,都会被算到自己头上,
本想的是刘据一出三辅,无论转投哪处,自己再派兵,以拥兵自重的罪名诛叛!
理由也合情合理,废太子不甘心,起兵叛乱,自己到时再假意哭一场,建个思子宫就好,
兵都在三辅地外安排好了!
那便只能
等等,朕派人去唤太子?
坏了!!!
根本不给刘彻多思考一秒的时间!
思路再被强行打断!
宗正刘长乐扑进,浑身筛糠一般,
“娘娘撞柱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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