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何相府邸。
何栗的一声暴怒从中传出。
“没死?”
“怎么回事?”
“相爷饶命!”陆师爷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饶你,你的命有用吗?有用的话,老夫现在就杀了你!”
何栗气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我主仆情谊到此为止了,我何府的饭你也算是吃到头了,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相爷,别赶老奴,老奴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您还不如杀了老奴!”陆师爷哭嚎道。
一旁的吴闵捂着脸,开口道:“何相公,行了,这事不怪他,老夫也没有料到太子速度这么快。”
“什么意思?”何栗一愣,吃惊问道:“难不成太子知道这事了?”
“何止是知道?”吴闵松开捂脸的手,两个巴掌印依旧清晰可见,就像是烙上的一样,指纹都能看出来,“你看看,太子打的!”
“老夫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怎么会在李判官府邸内?”
“是不是账册出了事?”
听到“账册”两字,何栗瞬间没了脾气,一屁股坐在座椅上,气的直翻白眼。
“还真是账册出了问题?”
“怪不得老夫今天一大早起来,右眼皮一直跳,在来你府上的路上,老夫怎么也想不通太子怎么会出现在李判官府邸内,后来老夫猜测肯定是账册出了问题,果不其然。”
吴闵又是一阵埋怨,把何栗说得血压蹭蹭往上涨。
“行了,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想想怎么对付太子吧,太子可不是官家和太上官家那么容易对付,这小子就是个破皮无赖,还是个混不吝!”何栗压住怒气道。
吴闵也是摇头无奈,对付赵湛,他是一点办法没有。
尤其是赵湛好动手这个事,让他心里都有阴影了。
这时,陆师爷又出了个馊主意,“两位相爷,老奴倒是有一计,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说!!”
吴闵和何栗齐齐开口道。
陆师爷思索道:“既然李判官没死,那咱们就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死不就行了。”
“至于抓住的死士,他并不知道内情,仅凭他的话,想定两位相爷的罪,也没那么容易。”
何栗和吴闵齐齐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笑道:“对啊,李判官死了,不就死无对证了?”
“有道理,不过太子肯定将人保护起来了,想杀他,怕是没那么容易。”
陆师爷眼神一闪,“人肯定关在东宫,若是太子不在,想在东宫杀一个人,应该也不难吧?”
“妙哉呀!”吴闵拍手叫好,一咧嘴,脸又开始疼了。
何栗点头道:“算你还有点用,就这么办吧!”
“先想办法把太子约出来,只要太子不在,杀李判官,不难。”
而后,何栗又提醒陆师爷,“此事你亲自动手,务必将李判官彻底杀死!”
“诺,老奴明白,老奴尽量把李判官的脑袋给您带回来。”
“哈哈哈!”
“没了李判官,我看太子如何告老夫的状!”
……
果然。
当夜。
吴闵就派人给赵湛送去了请柬,为今日之事道歉,特地设下宴席。
赵湛看着请柬,面露不解,“老子今天刚刚抽了吴闵两个大比兜,他晚上就请老子吃饭,啥意思?鸿门宴吗?”
高瑾笑道:“殿下,大可放心,这些奸贼虽然胆大包天,可杀您,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况且现在也没到这些奸贼狗急跳墙要杀您的地步。”
赵湛点点头,杀老子,他们也配,敢动手,老子就趁机灭他们满门!
“好,去就去。”
赵湛大义凌然道:“高瑾,家里就交给你了,本太子去也。”
高瑾点头,“放心。”
“鞠义,高宠,保护好高瑾小先生。”赵湛不放心的提醒鞠义。
鞠义拜道:“太子殿下放心,便是俺死了,也不敢让小先生掉一根汗毛。”
“放屁,你也不许死,等老子回来。”
赵湛下意识的看向高瑾,眼睛都拔不出来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这一举动,顿时把高瑾羞了一个大红脸,头都不敢抬起。
等到赵湛走出去许久,高瑾依旧红着脸,语气压低道:“鞠义将军,按照计划行事。”
鞠义点头,“诺。”
高宠叹息一声,“瑾儿,要不然你跟太子殿下说实话吧,要不然我怕……”
“不行!”
“不能说,我……反正就是不能说!”
高瑾气呼呼的,胸脯起伏个不停,眼底透着无奈。
此刻。
赵湛刚出了东宫,不远处的黑暗中便闪过几道人影,一闪即逝。
人影速度很快,可还是被赵湛尽收眼底,他回头看了一眼,不禁担忧道:“小先生,应该没事吧?”
刘宁在一旁笑道:“殿下,您多虑了,鞠义将军武艺高强,况且还有高宠,别说是区区几个贼子,便是金鞑人来了又如何?”
赵湛心里顿时安定,也是啊,别的不说,高宠的一柄枪,便是金兀术都头疼,几个小贼算什么?
到了宴会,赵湛还真是不怵头,凭借半斤现代白酒的酒量,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今夜他可不是来喝酒的?
“殿下,今日之事,皆是老夫的错,老夫第一杯向您赔罪。”
言罢,杯中酒一饮而尽。
赵湛扶着杯子,正眼都不看他,一脸桀骜,把纨绔子弟的傲气表现的淋漓尽致。
吴闵在心里骂了一句,“泼皮,”又满上一杯,“殿下,老臣再敬您一杯,这一杯,老臣祝您万事如意,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湛依旧是一脸桀骜,摆明了难为他。
吴闵无奈,又满上一杯,“老臣第三杯,祝殿下勇武无双,武道再进一步!”
赵湛终于动了,斜眼看了他一眼,“怎么着,吴相公是在暗中讽刺本太子不学无术,只会舞枪弄棒不成?”
吴闵一愣,暗道坏了,下意识的捂脸。
赵湛冷笑,“吴相公,怕什么,本殿下向来讲理,你说是不是?”
“是,是,绝对是,殿下最是讲理的人。”吴闵一脸尴尬,只敢陪着笑脸。
就是脸上的巴掌印,好像还隐约可见。
“今日晚上约老子来,不会就是赔罪喝酒这么简单吧?”赵湛面露冷笑。
吴闵心头下意识的一颤,目光盯着赵湛的笑容,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别的不说,赵湛可不是从前那个吟诗作对,只会舞文弄墨的文弱书生了?
他现在就是一头虎,一头猛虎,一头随时准备吃人的猛虎!
难道被他看穿了?
不应该呀!
他有这脑子吗?
“殿下说笑了,老臣亲近太子,这有何不妥?何况今日老臣不懂规矩,殿下教训了老臣,老臣应该赔罪,都是老臣的错。”
吴闵今夜可真是做足了功夫,把姿态放的够低,就差把老婆闺女送到赵湛床上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赵湛今日偏要打他的笑脸。
赵湛忽然一笑,“真的?”
“老臣绝无虚言!”
吴闵一副准备赌咒发誓的模样。
赵湛伸手敲了敲桌子,说了声“好,”然后端起酒杯来,“老何,酒,本太子就不喝了。”
“我怕喝多了,再回不去东宫了坏事了。”
吴闵瞬间变了脸,猛的推开椅子,扑通跪地,“殿下,老臣便是有千万个胆子,也是不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求太子殿下明察。”
赵湛淡淡一笑,“你可以有,不过你有这个实力吗?”
是啊?
便是你有,你杀的了赵湛吗?
李存孝的武勇,开玩笑呢?
还有数十先登死士在左右护卫,楼下更有数百先登死士紧随,区区几个所谓的死士,对付寻常江湖武者或者赵宋禁军也就罢了。
面对先登死士这种铁血强军,跟送死没区别。
吴闵把头低的更厉害了。
赵湛也不理,单手扶起他的下巴,摸着毛绒绒的胡子,突然有点恶心,又赶紧松了手,随手在刘宁的衣服上擦了擦。
刘宁:……
“行了,起来吧!”
赵湛冷笑起身,正欲拔腿离开,可突然又收回脚步,冷眼瞪着吴闵,“真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吗?引我出来,无非是为了李判官?”
“我说的可对?”
吴闵猛然抬起头,眼神透着不可置信,心里不由得震惊,“难道……不对!”
此计策知晓之人,绝不超过三人,就连出手的死士,也是刚刚知情,绝不会泄露!
太子这是在诈自己!
一定是!
打定主意后,吴闵起身,皮笑肉不笑道:“太子这话说的老臣有点听不懂了。”
“听不懂好呀!”赵湛一把抓住吴闵的肩膀,顺势将他拉到身前。
这一举动把吴闵左右亲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住刀柄。
刘宁大怒,直接抽刀上前,“干什么,在太子殿下面前还要拔刀,活腻了!”
先登死士也是齐齐举起连弩,大有下一秒,就将吴闵的随从射成马蜂窝的架势。
下一秒。
不需要吴闵开口,他的随从齐齐放下刀剑,跪伏在地上。
赵湛鄙夷扫视了一眼,“吴相公,年纪大了,耳背,很正常,眼睛不瞎吧?”
“不……不瞎。”吴闵一脸惧怕,双手紧紧捂着脸。
赵湛拍了拍的后背,搭着肩膀,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拽着就朝外面走去,“走,本太子今夜带你看一场好戏。”
吴闵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殿下,老臣不爱看戏,要不改日老臣再请您到瓦舍勾栏看戏。”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看戏。”赵湛几乎是拖着他走的。
临走之前,他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那十几个趴在地上的随从,绝望立刻涌上脸颊。
“哎……”
“殿下,咱们去哪看戏?”
“东宫?”
“什么戏曲?”
“第一场引蛇出洞,第二场瓮中捉鳖,第三场,杀一儆百!”
吴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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