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明察秋毫的神明注视着凡人一米九的躯体。
贺任沅呼吸平稳,毫无发狂迹象。
买到假药了?
白清语想了想, 把手伸进被子里, 想握住贺任沅的手腕查探一番。
贺任沅睡在不能翻身的单人床上,双手搭在小腹上,睡姿标准, 寄邓伯篱下, 十分地懂规矩。
对方过于规矩,倒衬得茶神有几分鬼祟。
白清语莫名有些心虚, 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出现在这里, 是为了帮助贺任沅。
他理直气壮地伸直了手去捉贺任沅的手腕, 不小心理直气壮过头, 探到了贺任沅小腹下方。
那东西跳动的幅度远超脉搏, 他仿佛是按到了贺任沅的心脏一般。
而且还像贺任沅的心脏一样自大。
茶神吓得收回手,当即就要溜走,手腕一紧, 接着腰腹也被锁住, 他向后倒在竹床上, 老旧的竹板床四根柱子晃了一晃, 发出声响。
接着,他的耳朵被薄被捂住,再听不见竹床发出的求救。
白清语发现自己被贺任沅压在竹床上, 被子将两人密不透风地裹住。
贺任沅吝啬地把茶神的香气都留在被窝里, 手肘撑在白清语脸颊两侧, 死死地压住被子, 一个透气孔都不给, 还用过高的体温烘烤着茶神的叶子。
白清语不得不急促地呼吸着,靠呼出水汽带走叶片上的热量,更多茶香从绯红的皮肤上蒸腾。
一时间,被窝里头的茶香浓度高得惊人。
贺任沅捂着茶神慢火碳焙,嘴唇压在白清语白净的额上,像温度计计算着炒茶的温度。
他早就想这样做了,把白清语困在某一处,把他逼出最浓的茶香,只能自己闻,只能自己泡。
过了一会儿,贺任沅率先受不了,往下挪了挪。
随着贺任沅的嘴唇离开额头,白清语宛若解除封印般,刚要挣扎,双||腿之间又被嵌入更沉甸的印章。
这就是人类的巫蛊之术吗?
贺任沅压低声音审讯:“半夜来我房里干什么?”
白清语声音更低,怕被很多人听见:“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掉地上。”
贺任沅:“这床宽敞得很,能挤两个。”
白清语:“有点挤,你先放开我。”
贺任沅把头沉在他颈窝里狠狠吸了一口:“你是茶神,压一晚上也没事吧?”
幸好没开灯,光凭嗅觉他就快失去理智了。
白清语骤然清醒,对哦,他是茶神,他力气比贺任沅大多了。他一下子用力推翻流氓的统治,坐在贺任沅身上,脚踝分开,分别踩住他的手腕。
区区人类还敢审问他?
白清语像居高临下的法官,抱臂看着贺任沅:“茶宝说你吃了让身体变得强壮的药。”
“吃完也不过如此,下次不许吃了。”
贺任沅:“什么叫不过如此?”
白清语:“就是吃了也打不过我。”
贺任沅:“那你屁股下坐的是什么?”
白清语一下子想抬起屁股,但是贺任沅非常狡猾,能屈能伸,他或坐或跪,都是会被戳到屁股的样子。
白清语苦恼地挠了挠脸蛋,这不像贺任沅的四肢可以暴力镇压,他想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法让它老实一点。
他有点骑虎难下了。
白清语:“所以你到底吃了什么?”
贺任沅:“预感要感冒了,吃点中药预防。”
白清语听他的声音是挺哑的,皱眉道:“谁让你一到这儿就脱外套的。”
贺任沅:“图干活方便。”
白清语:“我给你输点神力得了。”
贺任沅已经知道神力对于茶神来说非常珍贵了,忙问:“你损耗神力会怎么样?”
白清语:“会想睡觉恢复。”
贺任沅顿时想起他上次过敏时,白清语握住他的手后,自己莫名好得很快,白清语那时就给他输入神力了么?
“那我先免责声明,你睡觉我会趁人之危,脱你的衣服亲吻你。”
白清语震惊,律师的脸皮已经厚到能出这种免责声明了?流出的神力顿在指尖,隐隐有流光闪烁。
白清语:“你收回。”
贺任沅:“不收,我们人类治病前都要签免责知情书。”
白清语和他对视,欺负他不懂么,免责是免医生的责,不是病人的。
他给贺任沅治病,等于同意倒贴自己?
贺任沅:“来吧。”
白清语愤愤地从他身上下来:“你活该感冒。”
贺任沅笑得坐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反应,又有些无奈。
他幽幽道:“既然我毫无还手之力,在神境里定然是你强迫了我,你要对我负责。”
这逻辑乍一看毫无漏洞,白清语面红耳赤,第一次很想知道发生过什么,只能喃喃道:“没有的事。”
贺任沅趁机道:“所以你有没有办法恢复记忆,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其实不太确定,失血的同时要不要让白清语捅他一刀。
他把懵逼的白清语圈过来,低声哄道:“要不你捅我一剑试试,现代医学很发达,马上手术不会死人。”
白清语提醒:“你这么不择手段,恢复的是我的记忆,不是你的。”
贺任沅:“我知道。”
白清语就说贺任沅很自大吧,“你就那么笃定我失去的记忆是爱过你?”
怎么,眼瞅着不好追,想走捷径?
贺任沅反问:“万一我在神境里辜负过你呢?”
白清语一怔,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目前这种抛妻弃子的局面,真不好说。
贺任沅看着白清语,他追求白清语没错,但他也希望白清语有对过去的知情权,知道自己一个人怀孕的艰难,知道他掉崖之后可恶的性格……贺任沅猜测自己那时被合伙人背叛,脾气不会太好。
他也害怕白清语带着一点糊涂就接受他。
但他没有全说出来,怕被白清语猜到他在储血,只说了让白清语想捅他一刀的话。
白清语:“你是个好人,我还不知道吗?”
贺任沅猝不及防地被发了好人卡。
白清语不知道贺任沅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生气地回去找茶宝睡觉了。
贺任沅闻着满屋子的茶香,越闻越饿,有点睡不着,找了两颗红枣填肚子。
翌日,他一醒来,前门后院都没有茶神父子的踪迹,心里顿时一慌,找了一圈没找到,终于在地里看见邓伯:“邓伯,清语和茶宝呢?”
邓伯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起得比老婆孩子还晚,这种男人怎么指望得上。
贺任沅着实冤枉,天还没大亮就找老婆找出了一身汗:“您知道吗?他们没带手机和手表。”
邓伯指了指山头道:“八成是去山上了。”
贺任沅顺着野生的台阶一路爬一路找,不放过看见的每一棵茶树,这里的茶树太多了,没有一棵是他老婆。
直到山间的雾气散去,贺任沅也没找到,忽地,一处石头后面,传来两声熟悉的声音。
“宝宝学会了吗?”
“爸爸,宝宝会了!”
贺任沅绕过石头,看见了白清语和白小茶。
白清语正在教导茶宝一些出入神境的技能,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头塞进他手里:“宝宝自己把它带进去,再带出来。”
白小茶:“好噢。”
贺任沅眼睁睁看着他儿子连同石头一起消失。
茶宝去哪了?去那个神仙洞府了么?他那么小,一个人可以吗?
白清语身姿轻盈地站在一个木桩上,看见贺任沅,道:“放心吧,一会儿就出来。”
过了一会儿,茶宝果然抱着石头出来。
白清语给他塞了一个更大的石头:“再试一次。”
“好的,爸爸。”
贺任沅仿佛看见一只美丽优雅的白鸟,耐心教导幼崽生存技能,而自己是个不中用的雄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贺任沅:“茶宝可以把叔叔带进去吗?”
白小茶上前抱了抱叔叔的小腿,好像在丈量什么:“叔叔太大只了,宝宝还不会噢。”
贺任沅失笑:“那先搬石头吧,宝宝真棒。”
白小茶在叔叔的赞扬声中,抱着大石头滚进去,宝宝真是太厉害了,他靠着石头仰头,忽然看见前面的茶树上有一颗闪闪亮亮的球。
唔?这是什么?
他要拿出去给老板叔叔看看!
白小茶先爬上石头踮脚,发现够不到,想起爸爸教他的爬树技能,脱掉了鞋子,脚趾用力抓住树干,像熊猫幼崽一样轻松地爬上去。
发光球近在眼前,白小茶伸手一抓,身子不稳,扑通,连崽带球滚了下去。
啪叽——白小茶握着摔碎的发光球,直接摔出了神境。
“茶宝!”贺任沅心提到嗓子眼,跪下查看。
“宝宝没事。”白小茶不怕摔,一骨碌爬起来,摊开手掌,“叔叔你看——唔?”
发光球摔成两半了?
一阵白光冲贺任沅眉心而去。
白小茶抓了抓空荡荡的掌心,“一半都没有了?”
白清语愣愣地看着,宝宝你个孝子把贺任沅的记忆抓出来了还摔成两半?
他急忙抓着幼崽回神境,让他指认地方,寻找另一半。
父子俩在落叶堆里刨来刨去,贺任沅接收了自己失去的一半记忆。
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后,神思恢复清明。
“……”
“……”
一个没有受过大伤的健康人,很难想象瘫痪在床的日子。
贺任沅第一次很想点烟冷静一下,他不是掉崖只擦破了皮,而是被心软的茶神当成垃圾捡回去养了一段时间。
他回来的记忆在一个断点戛然而止,但可以用善意第三人的视角总结:全身只有嘴巴和几把没骨折,但能骗吃骗喝骗炮。
虽然泡茶的时候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过了一会儿,白清语携着茶宝回来,表情有些心虚,比欠了贺任沅三百万翡翠勺子还心虚。
神境天还没黑,不好找,他晚上再去找找。
贺任沅和茶神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第一次就育儿提出指导意见:“别教茶宝携带一百斤以上的东西进去。”
不要在外面捡大型垃圾。
茶神太好骗了,贺任沅简直后怕,还好白清语这三年没有被其他人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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