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个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威胁他的人,方公子的眼中闪过流光。
漫无边际的等待耗光了所有的乐趣,就连听人痛苦的呻吟也不能让他心起涟漪。本以为付轻芃带来的蛇胆,能够让他如同之前一样沉陷在模仿那人之中,可是一切都消散的太快。
那人用蛇胆制药是为了救人于苦难之中,而他却是在将苦难加诸人身。
救他一命的付轻芃温婉贤淑,可是相处久了,这娴静的皮囊之下是一颗和他无甚差别的黑心,到底不是那人。
不能再从做之前那人做过的事情中安抚心口的伤疤,莫名的烦躁充斥周身。
所以他一边用蛇胆制药,一边带人去抓新的猎物,可惜扑了空,他想找的慕蓁熹并不在。
而那个尚书府大公子养的狗却在,记得慕蓁熹挺在乎这个林长白的。折腾不到慕蓁熹,也不能阻止慕蓁熹店铺的装修,总要找点事情做。
所以,他让人把林长白装进麻袋之中乱棍殴打,可是一天过去了,没有等到慕蓁熹上门挑衅,却迎来了一个自以为是的讨债人。
付轻芃误会了方公子的神色,以为方公子对吴正珩也有所接触,起码对吴正珩有一定的听闻,付轻芃心中更有着落了一些。
她点着头,“吴正珩如今暂避锋芒,全由身边的一个侍女为之奔波,可是我摸不清她到底在做什么,会不会是吴正珩在声东击西……方公子,且请您帮国师府度过此劫,小女子和族人定然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方公子微微抬手,付轻芃立刻停止了讲话。
带着冰冷笑意,“这可不是我违背誓言啊……”
“什么?”声音太小,配上方公子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面孔,付轻芃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方公子看向付轻芃,“交给我便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付轻芃如释重负,“多谢您。”
“只是付姑娘,五年前你搭手救命的恩情,换你一府人的安稳,你觉得值吗?”
付轻芃的心漏跳了一下,已然乱了阵法。
他是问,当年她意外救下方公子的恩情,换最后这一次的帮助,之后再无瓜葛。
想问为何,她也不是一直挟恩求助,每年都会给他寄去大庆朝的好东西。
今年他又回了大庆朝,这些日子见的也确实频繁了一些,但是她自觉从没有过分举动,怎么就让他生了厌恶,要与她断的干净?
在他心中,难道真就没有一丝温情,只有冷冰冰的交易和互换吗?
对上那一双戏谑冷血的眼眸,付轻芃知道了答案。
她轻声回答,“多谢方公子,轻芃明白了,事成之后,我不会再来寻您,关于您的一切,定当永生遵守约定,绝不向第二人透露。”
付轻芃就是这点好,识趣通透,她能在魔鬼手中讨到好处,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方公子满意地嗯了声,“这几日注意消息。”
“知了。”
付轻芃回了话,见他沉沉地缩在椅子中,似要睡去,就知道这是无声的逐客令了。
轻手轻脚地寻着来时的路退出去,视线不由自主地扫向沉寂在椅子中的人——
冰块凉意,木桶中的腥臭,昏黄影影绰绰,这样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环境之中,方公子安安静静地入睡,这是一个怪物。
可是,付轻芃多么想成为这个怪物啊。
像方公子一样没有任何束缚,不喜欢的绝没人能强求,想要的不需要开口,永远都有人巴巴地送过来,甚至可以将自己阴暗的乐趣变得无比正常。
她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势。
终究,梦醒了,她被排挤出来,就算是这样畸形、被外人唾骂的怪物,她以后不能再借力了。
光亮就在前方,阴冷之中出来,酷热骤然从四面八方袭来包裹住付轻芃。
一瞬寒冬,一瞬酷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魔鬼做完了最后一笔交易,她的人回到了光明现实之中,但是她的心永远留在了那里。
阳光照耀的小院之中,透光葡萄架子洒下了层层轻荫,个个饱满大头的蒜瓣堆放在簸箕之中,妇人走了过来,轻轻扒拉了两下,听到门口的动静又起了身。
院门打开,林婶笑着将人迎了进来,“慕姑娘来了,刚好,你陪陪挚儿,这丫头就在屋里不出来。”
慕蓁熹站在门外,带着一丝不好意思,“婶子,我还带了一个人来。”
错开身,露出身后如同行尸的何珞,慕蓁熹向林婶解释,“她叫何珞,是……是店铺新招的伙计。”
慕蓁熹还在想着怎么开口,让林婶先收留何珞几天,等新铺子装修好了,再让何珞住过去。
当然,若是之后,何珞恢复了神智,不再意志消沉,去留皆随她意。
“这姑娘……”
林婶叹息着,虚泡的眼睛中满是怜惜,拉着人进门,“怎么如此消瘦,瞧这身板面容,让人看着揪心啊,快进来。”
何珞下意识躲开了林婶的手,慕蓁熹给林婶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是林婶。”
进了院内,何珞一人站在阳光底下,林婶转头去屋内泡茶,慕蓁熹抬脚跟了过去。
制止了林婶生火,慕蓁熹小声道,“婶子不用客气,你就把何珞当作来养伤的也好,帮忙打下手的也好,过几日铺子能住人了,就允她去铺子里做伙计。”
林婶照旧泡茶,显然很重视何珞,“这姑娘双目无神,精神恍惚,看着不正常,她遭了什么罪?”
“之前酒楼舞姬坠楼砸死马夫,何珞便是那马夫就差上门提亲的爱慕之人。”
惊叹,“苦了这孩子……”
“何珞的爹娘将她卖给别人,她跑了出来,无处可去,我怕她寻短见,就带了她来。林婶这儿若是不方便,我再想想看能不能求了长白兄长,把人带回去。”
“命苦啊……”林婶拉住了慕蓁熹的手,“可别,你在那个家中的处境也不好,带回去指不定要生事。就留在我们这儿,挚儿马上就要成亲,正愁没有帮手呢,来的好!”
慕蓁熹感念林婶的大度和善良,道了谢,两人一同端了热茶出来。
何珞竟然站在了水井旁边,身子晃晃悠悠,仿佛身前身后都有人在推着她,一下想让她掉入井中,一下又有什么执念让她挣扎着后退。
慕蓁熹和林婶一出来就瞧见这惊悚的一幕,慕蓁熹大声喊着,“何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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