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这么大动静,岑岸他们自然察觉到了,听戎擎说公主受伤,他赶紧去抓药箱。
“快快快,快走!”
岑岸被带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从回廊上缓缓走来的萧黎。
人站着,看着像是没事儿,可她身上的狐裘染了血,地上还在滴。
岑岸连忙上去:“公主伤哪儿了?要是伤到身体可不能再走了,躺下让人抬你进屋治疗。”
萧黎眼眸都没有动一下,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
岑岸不敢动她,只能转头看戎擎。
难得,那人高马大的威武汉子,此刻眉心紧皱,一脸紧绷,焦急不已却又小心卑微的不敢上前。
岑岸急道:“公主到底伤哪儿了?”
戎擎目光往下:“手,她的手掌被箭支贯穿。”
手掌,那不致命,可这要是医治不及时,那也会出大问题的。
“公主。”
红月和蓝月赶来,两人想上前扶,可又怕弄到她伤口,只能小心的跟着,只求公主往住处走,这样就能看大夫了。
宋君湛身体虚弱来得迟了些,迎面与萧黎相遇,一看她这状态不对,想说什么都没说,只是退去一边,把路让开。
所有人都等着萧黎继续往前走,赶紧去屋里看大夫,可她却在宋君湛的旁边停下了。
她微微抬头,目光空洞没有目标,眼里幽冷无光。
“有一子,四面合围,欲活子破局,当如何?”
宋君湛回答:“蛰伏蓄力,以待时机。”
萧黎微微低头,目光落在他脸上,恢复了些许神采:“你说的是你吧?”
宋君湛直勾勾的看着她,眸光坚定:“棋局不过是死物,看的是执棋者的智慧和胆识,若受困者一方在公主手里,时机一到,必将冲破桎梏,直上九霄,宋某相信,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你。”
他比她还自信呢。
萧黎不自觉的笑了一声,抬手朝他伸过去。
那遍布鲜血的手,血肉翻飞,狰狞可怖。
宋君湛琉璃般剔透的眸子一缩,但没有躲。
带血的指尖碰触到他的脸颊,微微一划,留下一道血痕。
她突然勾起一抹浅笑,幽冷诡谲,透着莫名的危险:“靠近我,会死的?”
宋君湛突然一撩衣摆,单膝跪地,仰头看着她,目光颤动但坚决:“宋君湛身体羸弱,不能护卫公主,但尚有一腔学问,一颗忠心,若蒙公主不弃,愿以性命相许,为公主执笔!”
他身上那股坚韧的劲儿又出来了。
明明弱得不行,明明一张出尘浊世的脸,可他就是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那一股不愿向命运低头的倔强。
萧黎更喜欢武者,因为她要做的就是杀人搞事情,如戎擎这般的人最好,多多益善。
文人于她,堪比鸡肋。
可宋君湛像是这个朝代文人里蒙尘的明珠,哪怕明知道他对自己没用,却也不忍他彻底埋没尘土。
失血过多让她有些眩晕,但理智却无比清醒。
“你不是一心复兴科举,跟着我作甚?”
宋君湛说出自己想了多日的答案:“那日公主所言,醍醐灌顶,君湛日思夜想,终于找到了答案,与其用鲜血浇灌注定不会开的花,不如择明主,另开盛世。”
另开盛世,好大的口气,这比复兴科举还野心勃勃呢。
而他选的是萧黎。
女子的身份,在绝对的敬佩和实力面前,根本不是问题。
强者为尊是因为强大,而不是因为那是一个男人。
萧黎看了他好一会儿,她没有允诺,而他也没有着急,静静的等待她的审判。
尤其他脸上那一抹刺目的鲜红,像是谪仙入局的印记。
终于,她缓缓开口:“猎杀者的队伍里不需要弱者,我等你证明你自己。”
对于宋君湛她还是有信心的,只是不知道他会做到那一步,希望别让她失望。
若只是之前那般,她欣赏宋君湛,看他的容貌也顺眼,心情好的时候随口帮他问一问皇帝、告诉他一下真相,都不算事儿。
但将他收入麾下却不同。
能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容貌只是锦上添花,能力才是第一选项,她留一个男人当属下,绝不能因为好色和怜惜。
说完,将完好的手搭在红月手上,现在她需要一点儿支持不让自己倒下。
宋君湛对着萧黎深深一拜:“属下遵命。”
岑岸都傻眼了。
不是,这发生什么了,这才说了几句话,怎么自己兄弟就成公主属下了?
“君湛,你在干什么啊?”
岑岸想叫醒自己这个糊涂的兄弟,但下一刻被戎擎一把揪住拎走,给公主治伤要紧。
萧黎的伤势不轻,手掌贯穿,伤了骨头,而且还失血过多,整条手臂都失去只觉了。
岑岸:“”本来没那么严重的,都是她自己拖延时间导致更严重了。
心里骂骂咧咧,但还是认真医治。
不说这公主恶毒蛇蝎,他治不好跑不掉,就是为了自己那兄弟,这也得治好啊。
僵硬微笑:倒霉催的,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玄乎得他看不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以后打黑工的机会绝对少不了。
岑岸的医术自是不用多言,止血缝合,上药,他可以绝对保证以后不留疤。
不过这失血过多,只能慢慢补,神医也不能直接回血。
等他治完公主那边,急匆匆的回去准备找兄弟质问,却见人家早已经备好茶等他了。
“咳哼!”
岑岸装模作样的板着脸,走过去坐下:“说吧。”
他等着宋君湛老实交代,宋君湛开口就是:“我这咳疾要如何才能治好?”
岑岸皱了皱眉,但还是回答:“需要的药材我都找好了,找个时间,施针排淤,而后用药,具体效果得看恢复情况,如果情况好的话,最少一个月就能见到效果。”
宋君湛这属于旧疾,就算有好药,也需要时间。
“好,就一个月。”这语气明显带着急切。
岑岸哪儿能不知道他突然着急治疗是为什么,真是要被他气死了:“你就没有别的对我说?我早上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全当耳边风了是吧?”
宋君湛看着他,平静且认真:“岑岸,她就是我一直等的人,现在你可能无法理解,以后你就知道了。”
“遇见她,是我毕生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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