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坐在乾清宫里,平静地注视着屋外。

    空气越来越闷,雨迟迟不下,惹人心烦。

    此时天空突然响起几声闷雷,预示着雨将要落下。

    “陛下,周太皇太后有旨,请陛下去慈宁宫请安。”

    怀恩快步上前,低声在朱佑樘耳语。

    “不去,让她来乾清宫见朕。”

    “喏。”

    很快,朱佑樘拒绝来慈宁宫请安的消息,又传回了慈宁宫。

    听到朱佑樘的回复后,周太皇太后气得将手边的茶杯都摔了。

    “混账东西!”

    “不孝之人,如何治理天下?”

    “哀家之前教导他的道理,难道都被他忘干净了吗?”

    “不孝子孙!不孝子孙啊!”

    周太皇太后又气又急,在慈宁宫内反复踱步。

    慈宁宫内气压仿佛都变低了,四周的宫女太监全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司礼监掌印太监韦兴,神色焦急地跑了进来,靠在周太皇太后耳边,小声汇报。

    “娘娘,宫内不知怎么突然戒严了,老奴的手下出不去。”

    “不过老奴已经放飞了锦衣卫信鸽,消息还是顺利传出去了。”

    “但是宫内这阵风,吹得好像不太对,娘娘要当心才是。”

    周太皇太后冷笑:“怎么?在这皇宫之内,哀家还是看樘儿的脸色行事了?”

    “樘儿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他还敢反了哀家不成?”

    没有人敢回答周太皇太后的话,她略一沉吟,又问韦兴:“东厂的人备好没有?”

    “回娘娘,宫内总计三百名东厂番子,都在慈宁宫附近了。”

    周太皇太后内心渐安,当即向宫外走去。

    “好,樘儿不是想让哀家去见他吗?”

    “那哀家就去见他好了!”

    “来人,仪驾乾清宫!”

    “喏!”

    ……

    乾清宫。

    小太监的唱礼在宫外响起:“太皇太后到!”

    终于来了!

    朱佑樘放下手中的奏折,慢条斯理地走向宫外。

    不等他出宫,就在乾清宫门口,他便遇上了怒气冲冲的周太皇太后。

    不等朱佑樘行礼,周太皇太后便厉声质问。

    “樘儿,这件事你必须给哀家一个交代!”

    “哀家之前差人送来的折子,你为何留中不发?”

    朱佑樘语气冷漠:“朕以为开中法虽然有诸多不便,但折色法更是不妥,朕不准撤换祖制。”

    “再说批红和盖印是朕的权力,太皇太后绕过朕私自与内阁沟通,已是犯了后宫干政的大忌!”

    周太皇太后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樘儿,你还年幼,不懂政事。”

    “哀家只是代为处理政务罢了,你若是有亲政的意愿,那跟着哀家好生学着便是。”

    “可你又为何擅自杀了梁芳?!”

    宫外,一片电光闪过,紧接着几声闷雷响起。

    朱佑樘面无表情:“一个太监,朕杀不得?”

    “寻常太监也就罢了,可你明明知道,梁芳是哀家的人。”

    朱佑樘瞪向周太皇太后:“什么你的人?”

    “朕只知道,普天之下,所有太监,所有官员,所有百姓,都是朕的人!”

    周太皇太后一时语塞,随后沉下脸来:“樘儿,你这是要违抗哀家的旨意?!”

    “天下是朕的!朕才是一国之君!朕的命令才是圣旨!何来违抗旨意一说?”

    周太皇太后惊呼:“樘儿……”

    朱佑樘怒吼:“请周氏称陛下!”

    “咔嚓!”

    一道炸雷响起,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落下!

    周太皇太后的脸,在电光的映射下更显惨白。

    他看着面前的朱佑樘,竟然感到一种恐惧。

    那是一种对失去权力之后的恐惧。

    周皇太后身体微微发抖:“不尊不孝,不尊不孝!此乃大逆不道之举!”

    “从今日起,哀家罚你禁足,没有哀家的允许,不准踏出乾清宫半步!”

    “来人啊!给哀家将乾清宫守好了!”

    周太皇太后下令后,四周仍是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一个人冲进来。

    朱佑樘站在原地,冷笑连连。

    “人呢?哀家的人呢?”

    不见人来,周太皇太后也感到一丝惊慌。

    韦兴也是满头大汗:“大档头!还不快带着你的手下出来,娘娘的话你们都敢不听了吗?”

    宫外的暴雨里,终于有人缓缓走出。

    可来人却是怀恩,他的身上似乎还有些血腥味。

    怀恩对着朱佑樘恭敬行礼:“陛下,人都除掉了,一共三百人。”

    怀恩对着身后一挥手,便有数百名东厂番子手拿凉刀,满身血腥地从雨夜里走出。

    每个人的腰间,都挂着一两个还在滴血的人头。

    “啊啊啊啊!!!”

    周太皇太后带来的人中,有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周太皇太后和韦兴两人,也是一脸惨白。

    他不明白,什么时候朱佑樘在宫中,竟然培养出了这么一股庞大的势力?

    但是他还有希望,还有锦衣卫……

    “启禀陛下,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求见!”

    “宣。”

    牟斌手执托盘,上面同样盖着一张白布,大步而来。

    “臣牟斌,参见陛下!”

    朱佑樘挥挥手:“把东西献给太皇太后。”

    “是!”

    牟斌走上前来,将托盘放在周太皇太后面前。

    朱佑樘微笑:“太皇太后,你是在等这个吗?”

    “打开看看吧。”

    周太皇太后颤抖地伸出手,掀开了那满是血迹的白布。

    白布下,万通,周平,周议的头颅,死死地盯着她!

    “咔嚓!”

    又是一声闷雷,电光照亮了血淋淋的头颅,击碎了周太皇太后的心理防线。

    “万通,平儿,议儿……”

    周太皇太后踉跄两步,最后摔倒在了地上,一脸茫然地盯着前方的三个头颅。

    万通一死,周太皇太后就明白过来,他在锦衣卫安插的亲信,也都被朱佑樘连根拔起了。

    失去了东厂和锦衣卫,她也就彻底失去了对后宫的掌控。

    而且周平和周议也被朱佑樘处死了,那接下来……

    周太皇太后不敢细想,恐惧在她内心深处蔓延。

    韦兴此刻早已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陛下息怒,求陛下息怒!”

    朱佑樘负手看天,语气漠然:“听旨。”

    东厂厂督怀恩,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两人脸色俱是一正,连忙跪地听旨。

    “老奴怀恩,臣牟斌,谨听圣旨。”

    “太皇太后周氏,违背祖训,勾结内阁,霍乱朝政,现褫夺其封号,降为白身!”

    “即刻起打入清宁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出清宁宫!”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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