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来得十分突然。
本以为会在西域待上一段时间。
大顺皇帝下达了旨意,叫顾轻寒快些回去。
而同时,玉饶雪竟也送了封信过来。
“公主说什么了?”
江嫣隐约察觉到,此次返程没那么简单。
否则,本就处境艰难的四公主为何要费那么大的劲送信过来?
顾轻寒将信收了起来。
“嫣儿,回京后,我派人送你回相府,待我来接你时再回去,在此之前,先不要回国公府了。”
显然,国公府要出事了。
顾轻寒继续道:“这次我不瞒你,皇上明面上是叫我班师回朝,实际上是……赵侍郎带着证据揭露了我顾家遗后的身份……皇上目前一定会处置了我。”
“那……”江嫣不确定问:“皇上会吗?他不是知晓事情真相吗?”
既然知晓,又为何要放任佞臣横行,而让忠诚蒙冤?
当年处置了顾家,这些年难道还没有找到足以平反的证据?
“即便知晓真相,也挡不住群臣劝谏,他是君王,不仅要为忠臣平反,也要稳定朝中局势,赵侍郎太强,皇上不能直接动手。”
顾轻寒一字一句,却让江嫣的心越来越凉。
“他动不得赵侍郎,便要叫你回去送死吗?”
亏他还能表现得如此淡定!
她总得想想办法……
江嫣急得焦头烂额,男人一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
那是能令她安心的温度。
江嫣不免回忆起了今生前世。
今生的她过得与前世完全不同,因她不愿留在顾相泽身边,因他庇护了她。
这样的他,竟也不得善终?
江嫣偏不信了。
“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深吸一口气,任凭她如何强装镇定,可无法控制颤抖。
有办法吗?她自己都不信吧。
“嗯,一定会有办法的。”
男人接着她的话语道。
江嫣并没有多少可收拾的东西,顾轻寒则休整好军队后便出发了。
直到上路了,江嫣才发现,顾相泽竟然是作为犯人被押送回去的,而看守他的人,是何铭远。
“怎么回事?”江嫣挑眉:“攻城那天,发生什么了?我们顾大人,竟然成了阶下囚。”
能让顾轻寒彻底不顾故友之情……要么是顾相泽再次触碰了顾轻寒的底线,要么是……
面对江嫣的奚落,顾相泽选择了无视。
“出卖情报,通敌叛国,这样的人,当场杀了都不为过。”
何铭远淡淡陈述:“还有曾经死去的顾惜,竟然为西域人卖命,帮助他们攻打大顺,亏得将军顾念旧情做了那么多……”
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嫣并不知晓,也没有去细问顾轻寒。
胜利了就是好事。
只希望以后没有战争。
回了马车上,江嫣想起了辞音。
不知处置顾相泽的时候,可否放她一条生路?
回京路上,他们路过了大顺边境的军营,留下了军队继续驻守边疆。
无忧留了下来。
何铭远见状,也想跟着一起留下,可他还需要回京述职,便只能另做打算。
所有人,除了顾轻寒及他的亲信,都还未知晓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回京后,江嫣便被立即与大队分开,送去了丞相府。
与她一起的只有语儿。
江丞相似是早已知晓这一切了,已经在丞相府门口侯着了。
见只有江嫣一人回来,他下意识问:“你娘呢?”
江嫣甚至不想回答他。
既然已经辜负,如今又舍不下这一身的荣华,又何必故作深情?又有谁会在意?
“当然是留在西域了,她是公主,本就无需被困在宅院里。”
江丞相自知理亏,没再提此事。
他知晓近来朝堂的汹涌暗流,便提醒道:“近来朝堂不太平,你在丞相府住着,哪也别去,也不要回国公府,你……帮不了他。”
“……”
江嫣讨厌这种无力感。
她只是一介女子,无法参与朝堂,手里也没什么可用来帮助顾轻寒的……
唯一能做的,只是陪在他身边。
而顾轻寒却连她这唯一能做的,也给断了。
江嫣不甘心,却只能应下。
回了丞相府,江丞相给她安排了一间新院子,比起江映月的还要精致。
可她早已不期待了。
分明如今的自己才不到二十,为何却感觉沧桑了许多?
“语儿,轻寒要做的,你知道多少?”
她知晓的,总该比自己多些。
语儿却摇了摇头:“我不知,将军知道我会照顾你,便什么也没告知我。”
这样吗……
江嫣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直到天暗下来了才回屋。
次日,皇上的封赏下来了。
江嫣听完,心又凉了半截。
受封赏的人很多,唯独没有顾轻寒。
顾相泽被处就地处决,可见皇帝震怒。
可被处置的人里面,也没有顾轻寒,是否可以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
数日过去了,江嫣几次想回国公府瞧瞧,但都被语儿劝住了。
只因如今的国公府被禁卫军把守着,她若真回去了,不但救不了顾轻寒,还会连累丞相府。
她说不上对丞相府有感情,但拖累江丞相……也是做不到的。
半月过去了,江嫣收到了第一封来自顾轻寒的信。
却是休书一封。
言语间表示,不想拖累她,索性就此断了关系。
江嫣直接将休书撕毁了。
“顾轻寒,你混蛋!”
想与她撇清关系?做梦!
此时的江嫣不再顾忌。
若继续等待的结果,是与他分离,那她一定要做些什么!
江嫣准备离开丞相府时,却被江丞相给拦下了。
“嫣儿!你不能去找顾轻寒!”
她想问为什么,但江丞相不给她反问的机会。
“皇上已经下令,顾轻寒为罪臣顾氏的遗孤,于三日后在菜市口行腰斩之刑,你……救不了他。”
腰斩?
江嫣险些昏过去。
“为什么?他才带兵打了胜仗回来,只因他是罪臣之后,便要杀了他,况且当年顾氏分明是被冤枉的!”
江丞相又何尝不知?
“嫣儿,朝堂之事你不懂,今日大殿上,几人不知他顾轻寒的军功?却无一人敢替他求情,他是罪臣之后,况且,当朝有几人敢得罪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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