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墨一直以为裴沥洲是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但此时此刻,她却发现二十多年前的裴沥洲更像是一个旁观者,迫于情势所逼才不得已以身入局。
他身处局中,却又置身局外。
就像落叶环绕着他坠落。
沈京墨坐在车里沉思,赤鸢上了车来,有些不解:
“你就这么让他走了?你把自己的身份爆了出来,就不怕他很快会有动作,万一他携全家转移,世界之大,你要上哪儿去寻他们?”
“他不会走的。”
沈京墨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生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会打草惊蛇,但现在她突然意识到,正因为她的身份不再是个秘密,裴沥洲才会站在局中静观其变。
他的话既有引导,也有劝诫。
无论如何沈京墨都会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至于他说的没有一个她所在意的人能全身而退的话,沈京墨相信,只要身处局中,任何都不能在置身事外。
只是悲剧发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真正的受害者又是谁?
沈京墨实在想不明白。
赤鸢陪她一起坐在车里想。
“其实这个问题也不难,当时林家绑架案的事情闹的很大,虽然从官方的新闻上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但时间过去的不算太久,只要走访当年跟你父母有关的那些人,肯定能找出悲剧发生的原因。”
自古以来,人们都会把祸事推到女人身上。
沈京墨猛的一激灵,她抓住赤鸢的胳膊:
“裴沥洲说,当年调查绑架案一事的方向是错的,最开始警方从林家和林家企业,以及我父亲的人事关系着手调查,查到最后的结果是他在商业对决中得罪了不少人,被破产的对手花钱雇人绑架了他。”
“我母亲之所以失踪,是因为她急于想要找到我父亲的下落,在这过程中被亡命的好色之徒盯上,所以才发现了后续这一系列的悲剧。”
“而我的外公外婆因为自己女儿所遭遇的那些悲惨事,以及女儿的生死未卜,导致他们无心其他,最后双双沉塘身亡。”
好像悲剧的起源,就在于林无尽被人恶意绑架。
赤鸢作为旁观者,她托着下巴冷不丁来一句,“被绑架的是你父亲,但为什么家破人亡的却是你母亲一家呢?”
沈京墨一拍大腿:
“所以这就是裴沥洲说的调查的方向是错的。”
赤鸢也恍然大悟:
“所以幕后黑手要针对的是你母亲,你父亲只是被无端牵连的,如果把调查方向放在你母亲身上的话,那可以怀疑的对象就多了去了。”
只是赤鸢说完眼神又黯淡了:
“可这么简单的道理,裴沥洲随随便便一提醒,以我这笨脑袋瓜都能想出来的事,当年负责这起绑架案的警官不可能没察觉。”
是的。
警察不是吃素的。
沈京墨想起鹿溪以前说过的贴吧论坛,虽然很多帖子都已经被删了,但还是能找到很多关于当年的事情含沙射影的文章。
其中有一篇儿童文学很火。
沈京墨没当回事,但赤鸢仔细看了。
她指着这篇文章对沈京墨说,“这个故事很有趣,说的是兔子有三个好朋友,一个叫胖胖猪,一个叫大头熊,一个叫刺猬,他们经常在一起玩,有一天天气特别好,公园的花都盛开了,兔子就约大头熊在公园见面一起赏花,结果那天兔子要出门时,胖胖猪找到了兔子,跟兔子表白说我喜欢你。”
“后来大头熊按约定时间到了公园,却没等到兔子,反而被一群豺狼给围攻叼走了,兔子拒绝了胖胖猪的表白后赶到公园,在那里等了一天一夜,结果等来的是大头熊被豺狼叼走的消息,兔子明知道自己不是豺狼的对手,但为了救大头熊,它还是孤身闯狼窝。”
赤鸢读的起劲,沈京墨喊停:
“这篇文章是什么时候发表的?”
赤鸢看了一眼日期:
“就是前几天,但这个帖子很火,有很多人评论,不过好像这个帖子有敏感词,但凡涉及地域的评论都会被屏蔽。”
发帖的日期在妈妈过完生日之后。
沈京墨看了一眼窗外,再看发帖者的名称,叫胖胖猪。
她和赤鸢对视一眼,赤鸢秒懂:
“刚才我扫了一眼评论,有人问了一句这是不是讲的二十六年前的北城那事,但现在这条评论没了,我猜这个胖胖猪应该就是对兔子表白的那个,而兔子是你妈妈,大头熊是你爸爸。”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胖胖猪,就找到了当年的知情者。
没等沈京墨开口,赤鸢就已经扬了扬手机:
“我把帖子转发给三爷了,三爷手底下养着一群厉害的电脑黑客,破译这个隐藏的地址很简单。”
但此刻的三爷正在飞往墨西的航班上。
沈京墨跟赤鸢换了位置:
“你坐稳,我要开车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去找谢叙白。”
赛车游戏的比赛告一段落后,因为裴氏集团和·j还有合作,所以谢叙白暂时留在南城。
他也是个电脑高手。
其实沈京墨自己也可以做到,但她感觉今晚的身体格外的虚弱,脑海里也乱成了一锅粥。
所以她找了谢叙白。
谢叙白看她脸色苍白,让她现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一会。
沈京墨喝了杯热水,裹着毛毯蜷缩在沙发上继续看兔子去救大头熊的故事。
赤鸢看完了结尾,她怕沈京墨心里不好受,所以想要阻止:
“谢总说这个地址很快就能找出来,你先眯一会吧,发帖的人说了,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沈京墨疲惫的冲她笑了笑:
“放心,我承受得住。”
她继续往后看。
兔子单枪匹马闯入豺狼阵地后,很快就被豺狼捉住了。
豺狼们见兔子粉嫩可爱,一口吃掉它之前,找来一群豺狼玩弄兔子,兔子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恳求豺狼们让它见大头熊一面。
但此时的大头熊父母救儿心切,把家里所有的储存过冬的粮食都运来准备交给豺狼们,以求换回它们的宝贝儿子。
可惜啊。
沈京墨看到这儿,只觉得心口疼痛难忍,就在谢叙白的客厅里,来不及等赤鸢把垃圾桶挪过来,一口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鲜血染红了客厅里白色的毛绒地毯,谢叙白从书房出来一看,赶紧跑过来蹲下身询问:
“祖宗,你这是咋了?”
赤鸢递着纸巾给她,带着哭腔对谢叙白说:
“她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全面扩散,胃癌,晚期,医生说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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