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么沉重且尖锐的问题,江为止沉默了。
沈京墨上前半步:
“你不敢!因为你心里有愧,或者,你心里有罪。”
“丫头。”
“我不叫丫头,我有名字。”
沈京墨暴跳如雷。
“我姓沈,叫沈京墨,我还有一个名字,姓林,叫林默。”
“我是林无尽的女儿。”
“就是那个被你害得死无全尸的林无尽。”
沈京墨怒吼着。
她涨红着脸,满目怒色。
因为太过激动导致声部嘶哑,透支的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江为止上前扶住她,被沈京墨一把甩开。
“在我面前演了七年的情深戏码,你也该演够了吧?这么多年来你执着的想要找到我妈妈,你真的是因为爱她才要找她吗?还是想找到她灭口?”
“沈京墨!”
江为止大喊一声。
认识七年,他不曾对她红过脸。
更不曾连名带姓的喊过她的名字。
但此时此刻,江为止怒了。
“你可以说我杀人放火,但你不能质疑我对澜衣的真心,如果你认定我有罪,想怎么制裁我都可以。”
“不必了。”
沈京墨绝望的看着他:
“我来这里的时候,满腔怒火,周身愤恨,一心想把你的罪行揭穿,让法律制裁你。”
“但我现在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二十六年前的法律没做到的事,二十六年后的我依然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没关系,罪人自有天收,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这辈子想要的,得不到,想补偿的,补偿不了,而你所拥有的一切,注定会失去。”
沈京墨走到沙发旁,把带来的那个袋子仍在他脚下:
“你庇佑了我七年,我也给了你七年的内心安宁,现在你给我的一切我都还你,但你欠林家的,欠沈家的,我会凭自己的本事一点一点的拿回来。”
袋子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倒了一地。
房产证,银行卡,车钥匙,还有很多名贵的东西。
沈京墨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为止追到门口,迎接他的是砰的一声紧紧关闭的门,
这扇门,是他此后再也逾越不了的鸿沟。
走出小区,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沈京墨站在门口躲雨,一个年轻的小男生从外面回来,看到沈京墨站在雨幕前无所适从,他好心的把自己的伞递过去:
“天好冷,别淋雨。”
沈京墨看着这张年轻又热心的面孔,笑着摇摇头:
“心一冷,万事万物都沸腾。”
她走进雨里。
年轻的小男生大喊一声:
“姐姐,为了男人淋湿自己不值得。”
这世上的事,什么都要论一个值得还是不值得的话,那全都是不值得的。
世界永恒,但人生短暂。
雨太大了,沈京墨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开车的是个大姐,她把纸巾盒递给坐在后排的沈京墨:
“大妹子,擦擦吧,别感冒了。”
“谢谢。”
沈京墨抽了几张纸,把脸上的雨水擦干,很抱歉的对大姐说,“弄湿了你的座椅,我会照价赔偿的。”
“不用不用,座椅是皮的,等会一擦就干了,大妹子,你去哪儿?”
大姐很热心。
沈京墨犹豫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南城一号是江为止的,刚才她还给他了。
她在南城没有置办房产,从一开始她就没把这座城市当成归宿,哪怕送给鹿溪的房子也是买在北城的。
跟裴度情到浓时,她也只是在北城给自己买了一栋别墅,在乡下建了一座老宅子。
一时半会,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大姐见状,好心提了个建议,“要不然我先把你送酒店去,你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再把衣服吹干,其余的事情等你想清楚后再做打算。”
沈京墨摇头,脱口而出:
“不用了,送我去御景湾吧。”
“御景湾?那可是别墅区。”大姐回头看了沈京墨一眼,没再说什么。
车子在城市霓虹的街景中穿梭,沈京墨一直觉得南城不大,但今天坐在车里,她才猛然发觉,从江为止家到御景湾,竟然有着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横跨南江。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去御景湾做什么。
裴度现在在鹿城。
那里的冬天艳阳高照。
沈京墨突然有点想他了。
想起过去七年的点点滴滴,沈京墨陷入了沉思。
被大姐一声大妹子叫醒时,沈京墨浑身一哆嗦,她看了看车窗外,确实到了御景湾。
“大妹子,你住哪一栋?”大姐问。
沈京墨从包里掏出钱夹来,放在南城一号的东西,除了身份证件外,她什么都没要。
所以包里有现金,她把那一沓现金都给了大姐:
“就送到这吧,谢谢你。”
大姐看着这厚厚一叠的人民币,只收了一张,剩下的全递给沈京墨,“车费只要五十七块八,我没零钱找,剩下的当大妹子给我的小费,这些你拿回去,用不了这么多的。”
但没等大姐把话说完,沈京墨已经开门下车了。
大姐想追出去,奈何她没伞。
接下来还要继续跑车,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淋湿冻感冒再把家人传染她身上担子就更重了。
等大姐再回过神来时,沈京墨已经走进去很远很远了。
来到御景湾,她在这里生活了七年。
别墅里黑灯瞎火,没人在家。
沈京墨推开花园的门走过去,来到门口,她突然间就像是失忆了一样,不管她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房子的密码。
她坐在屋檐下,冷的浑身发抖。
手机里,江为止给她打了二十多通电话,但她调的是静音,所以她一个都没接到。
除了江为止外,顾南星也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
还有鹿溪,陆景和,贺十年,张琰,甚至还有唐清欢的。
在这么多的未接来电里,没有一通是裴度打来的。
打开微信,那么多的信息里,唯独被置顶的裴度没有任何消息发过来。
沈京墨扬起脸,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分手是她提的,这个男人是她先不要了的。
但此时此刻,她难过,心碎,无比的痛恨自己。
似乎没有理由再来叨扰了吧,哪怕他不在家。
沈京墨站起身来,走进雨中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门突然开了。
陆寻看到沈京墨站在雨中,第一时间回头冲屋里大喊,“裴总,夫人来了,没打伞。”
沈京墨看到裴度从屋里冲出来,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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