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北琢磨着,心里成了一团乱麻。
要是他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是来自王家富那位突然冒出来的爸,他恐怕要忍不住破口大骂。
思索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王小北有些好奇,于是走到门外看了看。
只见杜玉泉满脸春风得意,旁边站着他爷爷,手捧着一台崭新的收音机,向众人展示。
这收音机在当时可是稀罕物,尽管价格并不贵,从三四十至一两百不等,但关键在于需要票。
通常都得单位开大会来分,和自行车一样。
整个大院,只有雷大爷家拥有一台中等的收音机,孩子们每天都准时过去听。
王小北瞥了一眼这热闹的情形,就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当时的广播电台很少,节目内容无非是新闻播报、戏曲选段,偶尔夹杂些说故事的还算有趣。
他转身就要回屋,就听到钱承福走出来说:“哎,杜大爷,这是拿到收音机票了呀!”
杜大爷抱着收音机,一脸的笑容:“厂里今天分配票,开了大会投票,我运气好,中了,不说了,我先进屋。”
说完,他乐颠颠地抱着收音机回了家,身后一众孩子如潮水般涌入,争先恐后想要看稀奇。
王小北看了一下,眼角余光捕捉到垂花门处的动静,扭头一看,原来是雷勇军正鬼鬼祟祟探头张望,察觉到王小北的视线后,他又迅速缩回头去。
王小北略微想了想,跟了上去。
刚出大院,他警觉地看了一下四周,生怕有人暗中盯梢。
此刻正值下班高峰期,街头巷尾人来人往,一时也不好分辨。
目光看了看远处的雷勇军,两人默契地拐入一条僻静胡同,避开了人群的视线。
走进胡同深处,两人并肩而行。
雷勇军率先开口:“小北,听说你从外面搞到不少好东西,怎么就不想着你雷哥呢?”
王小北闻言,故作轻松地笑道:“雷哥,你这话说的,刘主任可是街道办主任,哪能缺这些玩意儿?在咱老百姓眼中是宝,在你这儿,还不是寻常物件儿?”
雷勇军听着,只能无奈苦笑:“你这么说就是笑话我了,其实我爸我妈严禁我去黑市。上次那些东西,若不是我藏得严实,早露馅了。”
王小北心里嗤笑了一下。
你藏的严?
刘主任可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然而他并没有当面揭穿。
这时候,有人走过来了,等对方走远了一些,王小北才压低声音道:“雷哥,实不相瞒,我手头确实没剩什么好东西了。”
“之前弄来的都拿去换了鸡蛋……哎呀,不对,是换了其他东西。要不我早给你送过去了嘛!”
他故意装作口误,随即改口。
雷勇军双眼一亮,迫不及待地追问:“鸡蛋?你…竟然能换到鸡蛋?有多少啊?”
王小北一脸警惕的说,“雷哥,我刚才都是瞎说的,其实没鸡蛋。”
雷勇军见状,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小北,别把你雷哥当外人啊!要是有多余的鸡蛋,匀我点怎么样?有多少我要多少。”
王小北面露为难:“雷哥,鸡蛋现在是严控物资,你要太多,万一被刘主任知道了,岂不是惹麻烦上身?”
要么这次干大一点,别像以前那样只弄一点点。
他也并不担心雷勇军会出卖自己,否则连累的是他父母,甚至工作不保。
在所有交易的人中,雷勇军无疑是最稳的一个,比曹峰他们还要保险。
除非刘主任狠心到连亲儿子都举报,但这概率微乎其微,顶多是发现后跑来给自己个警告。
而目前看来,并无这个迹象。
雷勇军听出王小北的弦外之音,眯了眯眼睛。
太多?
王小北一定弄到了很多好东西。
他急切的追问:“小北,你尽管放心,真有事,你雷哥绝对替你兜着。你到底有多少?”
王小北故作迟疑,支吾道:“这……”
雷勇军趁热打铁:“你嫂子快生了,如今啥都缺,就当帮帮你雷哥的忙,行不?”
王小北权衡片刻,最终勉强答应:“那好吧,我确实能弄到鸡蛋,就是数量有点多,大概有十几斤,你要多少?”
雷勇军半信半疑,暗想王小北难道认识些倒卖的路子,否则哪来这么多货。
但这些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把东西拿到手。
王小北也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破绽,但如今社会,讲究的是“捉贼拿赃”,没证据,谁也动不了他。
他假意思考一番,点头应道:“行,那就今晚10点,还是这条胡同,你过来取货。不过现在行情涨了,得每斤1块2毛钱。”
雷勇军不在意的道:“没问题,雷哥还能亏待你不成?”
王小北点头,眼看快到胡同口,便转身离去,边走边说:“那就这么定了!”
两人交易的事就此敲定,王小北看着满心欢喜的雷勇军,盘算着这次多弄些货,之后低调一阵子。
走到胡同口,两人各自分头散了。
王小北正打算回家,却瞥见不远处的张美英,身边竟跟着大伯王家军和大妈江蓉蓉。
他停下脚步,笑着招呼:“妈,大伯,大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王家军看着他,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唉,刚从医院回来,回去再说吧。”
王小北观察着大伯略显异样的脸色,再瞥向一旁沉默寡言的江蓉蓉,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
一行人走到饭馆大门前,王家军停下来,看了看正忙碌于的王家和,拦住了正要叫人的张美英。
“让他忙吧,上班要紧。”
张美英想了想,点头说:“也是,等饭菜做好了,我再叫他回来。”
随后,一群人走进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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