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霆摩挲着那瓷瓶,“儿臣待她一片赤诚,她却与儿臣虚情假意,到底是儿臣错付了。

    而疆北军忠心朝廷,与儿臣一起出生入死多年,儿臣又岂能为了一个女人,让弟兄们陷入两难之地。”

    皇帝嘴角缓缓上扬,拍了拍他的肩,“不愧是朕的儿子。”

    乔惜得知真相又如何,与他作对又如何,江山利诱面前,苏鹤霆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

    “不过,这毒还得再等等。”

    苏鹤霆的话让皇帝脸上笑容一僵,他蹙眉,“为何?”

    难不成苏鹤霆还是个痴情种,为了乔惜连江山也不要?

    苏鹤霆将瓷瓶放回托盘,“父皇可知蛮族最新的消息?”

    皇帝不知。

    苏鹤霆占据疆北,成为大佑抵御蛮族的屏障,但同时也阻断了大佑和蛮族的联系。

    朝堂再难通过疆北得知蛮族的消息。

    念及此,他心中很是不悦,这也是他从前忌惮苏鹤霆的原因,但他面上没有表露,“说来听听。”

    “被儿臣驱出大佑后,蛮夷王族元气大伤,内部又连番动荡,已于一个月前更换君主。”

    “当真?”

    皇帝脸上平静再难维持。

    周边国家这样大的事,他竟丝毫不知。

    苏鹤霆点头,“绝无虚言,且父皇一定想不到如今的蛮族新王是谁。”

    皇帝觉得苏鹤霆那笑十分刺眼,咬牙问道,“谁?”

    “先前蛮族大将,沙坦之子。”

    皇帝心中一沉。

    沙坦于蛮族,如同乔家于大佑,他忌惮乔家,蛮王自然也忌惮沙坦。

    因而才有当年和老蛮王的一拍即合,各自铲除心腹大患,并约定十年边境和平之约。

    谁知老蛮王纵情女色,一年后病逝,新王登基便发兵大佑,才有了后来的蛮族入侵。

    好在蛮族王室也不敢让蛮族百姓知道沙坦的真正死因,因而哪怕撕毁和平条约,蛮族新王也不曾对外透露一个字。

    加之,沙坦一家也已被蛮族王室斩草除根,他才能安枕无忧多年。

    可如今苏鹤霆却告诉他,蛮族的新王是沙坦的儿子。

    那他是否知晓当年真相?

    若知道了,将来会不会透露出来?

    皇帝心中隐隐不安,“这和乔惜又有什么关系?”

    苏鹤霆道,“乔家镇守疆北时,沙坦曾多次奉命攻打大佑。

    有战必有死伤,沙坦家有人丧命于乔家之手,乔家亦有人死于沙坦家,两家早已是死敌。

    而如今的蛮族新王是沙坦的小儿子樊吉,他曾潜入大佑被乔镇北俘虏。

    如今登基为王,第一件事便是要寻乔家报当年被掳之仇。

    但蛮族经历内乱早已不适合对外开战,而乔家也只剩一个乔惜。

    据儿臣在蛮族的探子来报,樊吉有意向大佑求和。”

    苏鹤霆眸中有挣扎,“不过,他们的条件是乔惜。

    若无父皇今日告知真相,儿臣绝不会让蛮族对乔惜下手,可如今……”

    他似说不下去,叹了口气。

    “儿臣始终担心蛮族再犯,若能与蛮族修好,大佑便能少了一重外患,只需全心整治内部藩镇,所以,儿臣觉得不如再等等。”

    皇帝眼神微闪。

    若是来大佑求和,又要取乔惜性命,那当是不知他与老蛮王的合作。

    也是,当时他们做的隐秘。

    只是,要留下乔惜,万一乔惜闹出更大的乱子。

    还有这都是苏鹤霆一方所言,蛮族那边究竟是何打算还未可知,万一这是苏鹤霆的延缓之计……

    皇帝思虑间,又听得苏鹤霆道,“父皇不妨再等等。

    蛮族内乱,民不聊生,眼下他们也需要和大佑和平共处,互通贸市,以安抚人心,说不得很快就会给您来信。”

    蛮族始终是个祸患,皇帝始终担心它们什么时候又对大佑下手,听得这里心里已经有些心动。

    “可乔惜武艺高强,又在暗厂多年,对朝堂不少事皆有了解,万一她作乱。”

    苏鹤霆笑,“她不过是一女子,求得也有限,何况,乔夫人的事也够她忙很久的。”

    他拱手道,“儿臣心仪过她,请父皇再等等的确有想同她多相处几日的私心。

    但父皇放心,儿臣绝不会拿大佑江山和百姓冒险。”

    皇帝沉默良久,“好,朕再等等,但在此期间你需得看着她,绝不可让她生事。”

    苏鹤霆应了。

    皇帝又道,“你一时割舍不掉她,朕能理解,但你的康健也是大事。

    太医院苏阳是朕母家的表兄,他的女儿苏映秋自小跟着他习医,人也长得貌美,做事也是个周到的,往后便让她为你调养身体。

    只是到底男女有别,她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不能无名无分就住进府中。

    朕便为你们赐婚,让她以侧妃身份入府,你看如何?”

    苏鹤霆想了想,“人可入府为我调理,但赐婚还请父皇在处理好蛮族之事后。”

    皇帝还是不信他,所以让苏映秋入府监视,亦是试探他是否真如所言那般,放得下乔惜。

    他此时拒绝,只会让皇帝生疑。

    “民间已在传父皇对乔惜乃虚情假意,此时正是乔惜为乔夫人伤心之际,陛下赐婚更会叫百姓多想,也会让乔惜生疑。”

    苏鹤霆脑中不由想起出门前,乔惜交代的话,“皇帝不会轻信你,说不得会为你赐婚,试探你,太子哥哥只管应下,我知一切是假的,绝不会吃味。”

    别的他都可以答应乔惜。

    但赐婚一事,他绝不愿。

    无论司御还是苏鹤霆,他的妻唯有乔惜。

    若皇帝坚持,那他便只能换条路走,这戏不演也罢。

    不过,苏鹤霆赌皇帝会同意的。

    果然,皇帝道,“也罢,儿大不由父,你是朕和慧月的孩子,怎么依你都不为过。”

    他如今的确无可用之人,也需要苏鹤霆。

    苏鹤霆回去时,便带上了苏映秋。

    “这是苏姑娘,苏院正之女,奉命为本王调理身子,给她安置个院子,需得离本王近些,方便她照料本王。”

    苏鹤霆对乔家管家吩咐道。

    乔管家面色顿变,正不知要如何拒绝时,便听得乔惜冷冷道,“这是乔家,王爷想要安置别的女子,还请回二皇子府。”

    苏鹤霆被下了脸面,脸顿时就黑了,同管家吩咐道,“只管照本王说的去做。”

    又眸色阴沉的看向乔惜,“别在本王面前蹬鼻子上脸。”

    乔惜亦怒道,“王爷这是何意,我母亲尸骨还未重新下葬,王爷这就带别的女子登堂入室,是欺我乔家无人可依么?”

    “放肆,苏姑娘好心为我调理身子,你胡言乱言,岂不是要毁她清誉。”

    乔惜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虽知她是演的,苏鹤霆也忍不住抓住了她,“你别过了。”

    苏映秋盈盈上前,“映秋见过姐姐,姐姐误会王爷了。”

    乔惜冷冷看她,转身便走了。

    苏鹤霆忙跟上,“我从前怎不知你这般无礼,苏姑娘话都没说完,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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