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针刺入人中,皇帝想继续装晕,可疼痛不允许,苏鹊是故意下了力道的。

    皇帝只得醒来,伸手去推苏鹊,“大胆,你要谋杀朕。”

    苏鹊身子灵巧,嘴里嘀咕,“陛下可真是爱颠倒黑白,草民明明是好心救您。”

    她背对着皇帝走向乔承望,连眼神都懒得给皇帝一个。

    第一次被人这样轻视,皇帝难以接受,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苏鹤霆和乔惜。

    是他们带头践踏了他作为帝王的威严,让百官也跟着造反,甚至连苏鹊一个小小白身女子都敢随意对他动手。

    他指着苏鹤霆骂道,“你身为人子,不孝,身为人臣,不忠,身为皇家人,不顾皇家颜面,不配为皇家子,有何脸面继位?”

    “既陛下如此说,那便请写了罪己诏,待为兄长和岳家讨了公道,本王便带妻子回到边疆。”

    苏鹤霆面色平静,“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坐上这个位置。”

    当年先帝不放心皇帝,将三岁的他立为太子,自小家国重担便压在他身上,他无一日敢松懈,但也会有喘不过气的时候。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想不想做这个太子。

    若不是皇帝无能又昏聩,将大佑变成如今模样,若非为了报仇,他更愿意守着乔惜在疆北过他们的安稳日子。

    皇帝听了这话,面上露出一丝欢喜,“你说话算数,拿了罪己诏便离开京城,再不许来京。”

    更不准逼宫夺他皇位。

    他又看向殿中一众人,“你们都听清楚了,他自己说的,他会回到疆北。”

    只要他还是皇帝,今日耻辱他都想办法讨回。

    百官面面相觑,旋即有几人率先道,“太子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太子殿下为天下苍生计,尽快登基。”

    笑话,他们刚刚都已经拥护了太子,便是得罪了皇帝。

    以皇帝的脾性,之后肯定是要报复他们的,只怕到时满门都得跟着受牵连。

    哪里还能允许皇帝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

    皇帝的笑僵在脸上。

    什么叫国不可一日无君?

    他不是人吗?

    他还好好地活着。

    他还没死!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他们竟敢如此无视他,当着他的面催苏鹤霆继位。

    皇帝捂着心口,气得肝疼,瞪着一众人目眦欲裂。

    苏鹤霆淡淡开口,“我倒是想走,可你做皇帝做得如此失败,以至于我不得不留下为你收拾烂摊子。”

    “噗!”

    皇帝被这话气得直接吐出一口老血。

    “你怎的……这般厚颜无耻?”

    苏鹤霆又是淡淡道,“有娘生,没爹教,自然不懂什么君子做派。

    不过,本王却知大佑不能再落在你这样的人手里。”

    他吩咐道,“陛下身子不适,送陛下回养心殿。”

    “你敢!”

    皇帝震怒。

    苏鹤霆这是要软禁他。

    却听得苏鹤霆缓缓又蹦出四个字,“写罪己诏!”

    皇帝这次是真的晕了过去,乔惜和占大人亲自将人送回了养心殿。

    只不过到了养心殿,便又让人扎醒了。

    “朕不会写的。”

    皇帝怒瞪乔惜,“你们今日这般行为,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乔惜看着他,“不必你写,你的罪己诏明日一早也会出现在宫外。”

    太子哥哥曾由皇帝启蒙,他能精准模仿皇帝的字,根本没指望皇帝亲自写。

    “至于我们的下场,你看不到了。”

    皇帝瞳孔骤然一缩。

    “你们还想弑君不成,就不怕各地藩镇以此讨伐你们?

    纵然你们有疆南疆北十几万大军,可有些事并非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乔惜当然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但,“这些便不劳你担心了。”

    她端着笔墨和空白圣旨到了皇帝面前,示意占大人他们退下后。

    乔惜缓缓道,“想不想知道你为何输得这么惨,还有苏鹤霆的真正身份?”

    “你这是何意?”

    皇帝惊愕,“苏鹤霆不是二皇子?他是易青的人是不是?”

    乔惜只道,“将退位诏书写了,我告诉你一切。”

    皇帝想知道,但他不愿写退位诏书。

    可乔惜压根不给他机会,她从袖中拿出一粒药,捏着皇帝的下巴丢进了他嘴里。

    “写,死得体面些,不写,那便也只能劳烦太子哥哥模仿你的笔记。

    不过,你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那药是她离京前,皇帝让曹英送给她的,她当时吐了出来,一直带在身上,后面交给癞赤脚研究。

    癞赤脚根据那药又制出了一枚,比曹英那枚毒性更强。

    前世,这药成了她体内的药引,后与皇帝下的毒结合,让她爆体而亡。

    这世,她便也让皇帝尝尝这滋味。

    而今日皇帝的配合程度,能决定他会在何地何时爆体。

    显然,皇帝不愿配合。

    皇帝惊恐,“你给朕下的什么毒?”

    还有乔惜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还活着?

    “先前你让曹英送给我的药,我还给你,只不知,这世她有没有研制出后头的药。”

    她又从袖中拿出一粒,“不过也无妨,我这里已经有了。

    只要将这药喂给你,一个时辰内,你会砰的一声炸开。”

    乔惜冷笑,“血肉横飞。”

    “你……你敢!朕是天子!”

    皇帝心下惊恐到了极致。

    曹英的确同他说过,她会研制出后续的毒药,能让乔惜爆体而亡,尸骨无存。

    可那是乔惜刺杀完各藩镇头目,乔惜这把剑再无利用价值时,他给她的归宿。

    故而曹英并没急着去制那药,乔惜为何会知道,还拿到了药?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不敢?”

    乔惜倏然冷了脸,眸光锐利,“你做的恶便是死上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冤。

    何况,你也曾用这种方法杀死了我,如今,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你疯了,朕若杀了你,你如何还会活着……”

    倏然,他想到什么,猛地看向地面。

    地面有影子。

    乔惜不是鬼。

    可眼下她的神情像极了从地狱来复仇的罗刹,他不由打了个寒战,“你死过?”

    乔惜点头。

    皇帝不信鬼神。

    但他了解乔惜,她不是胡言乱语之人,她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人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他也想知道,自己是因何败的。

    还有苏鹤霆到底是谁?

    乔惜将笔递到他面前,一副你写了我才告诉你的神情,“写了,你可以选择死的地方。”

    但应不应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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