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永璋特地起了个大早,去找周氏献殷勤,陪她吃早饭。

    然后顺利从周氏那里搞来了五百两银票。

    等小厮把典当的钱拿回来,他就凑了两千两银子,命人带钱去外地偷偷买棉布和棉花,买回来先放到庄子里。

    接着,他把自己的茶也挑出来几罐子,又让全福去买一担鸡蛋:“其他的……肉和鸡鸭鱼什么的你看着买,买好了都给她送去!”

    “是!”全福应下,正要走,方永璋又把他给喊了回来。

    “红枣枸杞银耳啥的都给买一点,她一个村姑,肯定舍不得买来吃!”

    “另外米面粮油,本衙内的未婚妻还过苦日子,本衙内的脸往哪儿搁!”

    “反正,你们昨日也去瞧了,她那个家里要啥啥没有,剩下的本衙内想不到的,你们的脑子给本衙内动起来,看着添补!”

    “多去几个人!”

    想了想:“带上乌嬷嬷和拢翠,有些姑娘家用的东西,你们不懂!”

    “对了,让她们两个管住嘴,不许跟我娘说,谁要是敢去我娘面前嚼舌根子,就别怪小爷不念这么多年的情分,提脚把人给发卖了!”

    全福等人连忙应下,拿了银子带着一群人出门采购了。

    而方永璋则带着剩下的几个狗腿子,和他一起去街上溜达。

    两天没调戏小娘子了,今儿上街不知怎么的是眼生还是手生,接连遇到几个颜色还不错的,他居然愣是没出手!

    眼睁睁看着好看的小娘子从自己面前走过……

    长寿宽慰方永璋道:“衙内,今儿街上这些姑娘长相都太普通了,不及舒大姑娘多矣。”

    “您下不去手才是对的!”

    “毕竟啊,吃惯了山珍海味,谁还能吃得下粗茶淡饭啊!”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方永璋虚眼看着喋喋不休的长寿和顺喜,面色渐渐冷了下来。

    只是这两个货还没发现。

    “你们都觉得舒大姑娘好看?”

    两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啊,舒大姑娘初看没觉得,可是细看是越看越好看……”

    方永璋的语气逐渐危险:“你们还细看了?”

    长寿:“是啊,那不得看仔细点儿啊,她可是……”

    顺喜觉察到方永璋的语气不对,一打量他的脸色,连忙去扯长寿的袖子。

    长寿没注意,他甩来顺喜的手:“干哈啊,没见我在跟衙内说话么……啊……衙内……”

    顺喜无奈地看着忽然爆发的衙内追着长寿揍,连忙跟了上去,试图劝住他家衙内。

    然后,百姓们就看见方衙内追着自己的小厮从街这头打到街那头。

    又从街那头打到街这头。

    众人:衙内换戏码了?

    不调戏良家妇女了?

    抬头看天,太阳还是打东边儿出来的啊!

    长寿属实委屈,衙内的未婚妻呢,当下人的咋就不得看清楚了,不然认错人咋整啊!

    舒春华天还不亮就去了方永璋的别院,小山的精神头已经好很多了。

    或许是能吃饱的原因,他的小脸儿也有了一点儿颜色。

    小山见到舒春华非常开心,舒春华跟小山聊了一会儿天就对他道:“小山,接下来这几日姐姐和爹娘都不能来看你。

    你自己要好好的知不知道?

    现在姚家在四处找你,他们可能派人盯着咱们家的……等过几日把你的卖身契弄到手了,姐姐再来接你回家。”

    “你别怕啊!”

    “嗯,姐姐晚上偷偷来看你!”

    舒春华不想骗小山,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因为经历得多,知道得多。

    小山遭了这么多大的罪,不能为了粉饰太平而哄着他,要告诉他前因后果。

    不然往后仇人当恩人怎么办?

    小山其实是害怕的,从那个地方逃出生天,换一个新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待着,他怎么可能不怕啊。

    可是,他不想让姐姐为难。

    他是个男娃!

    况且现在他在姐夫这里,人人都对他很好,他吃得好,姐夫还让人给他买新衣裳穿,小山已经非常非常知足了。

    他露出笑脸,坚定地对舒春华和爹娘说:“姐姐,爹,娘,你们放心吧!”

    “我会乖乖的!”

    梁氏想问她可不可以用老妈子的身份留下来照顾小山,可是看到女儿有些憔悴的脸之后就说不出口了。

    她一个当娘的,靠着女儿来回奔忙才能保住儿子,已经是很对不起女儿了。

    不能再给女儿添乱了。

    没本事,就得听话。

    梁氏仰头不让眼眶子里的泪水掉下来,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闺女会同意换亲。

    并不是无奈。

    也不是像她说的要去县令家享福。

    其实……其实闺女是想救小山,想救弟弟啊!

    不然,就她们这样的白丁,底层百姓,根本就斗不过姚木匠。

    舒满仓耷拉着脑袋,他没资格说话。

    小山浑身上下的伤让他愧疚难当,恨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换孩子的安康。

    难以想象,小山小小的身子,是怎么扛过一次又一次的虐待。

    舒春华哄了一会儿小山就在他眼巴巴的目光中带着两口子走了。

    回去的路上,竟遇到了舒春芳出嫁的轿子。

    她的喜轿是赁的,虽是大红,但却陈旧脏污,吹打的队伍也只有寥寥几个人。

    走在队伍前面的姜二牛意气风发,油头上簪了一朵大红花,红色的喜袍估摸着是去当铺买的,皱皱巴巴的大约六七成新的样子,还不合身,不仅紧绷得厉害,袖子还短了一截儿。

    轿子后头跟着的嫁妆队伍也稀稀拉拉的,跟上辈子比,真的是差了老大一截儿。

    不过,比上辈子的她却是好了太多!

    上辈子她就只收拾了一个包袱,姜二牛借了一辆牛车上家里来把她接回去。

    但是啊,婚姻比的从来都不是排场,排场是给外人看的。

    外人看了热闹,日子还是自己关上门在过。

    上辈子舒春芳倒是有个煊赫热闹的出嫁排场,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一地鸡毛而已。

    倒是她这个嫁妆都没有的人,一路当上了侯夫人,儿孙绕膝,寿终正寝。

    姜二牛看到了人群中的舒春华,他特意挺直了脊背,轻蔑又怜悯地看向她。

    舒春华和他的目光对上,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但姜二牛不这么想,他觉得舒春华是在强撑,失去了自己这么个健硕板正儿的未婚夫,被换给县令家的弱鸡花花公子,她一定不甘心,一定非常非常难受。

    只是她一惯很会装样子。

    瞧瞧她,多憔悴啊,一定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在被窝里哭。

    但他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舒春华没有一个好的家世?

    不过他这个人不是没有良心不念旧情,往后等她被县令家给休了,或是县令家不要她了,选择退婚,他倒是可以偷偷地将她养在外面,等春芳生了孩子,他也不是不能给舒春华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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