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春华道:“娘,被逐出宗族的人名声会不好,而且小山将来是要读书的,倘若我们被逐出宗族,不会有人愿意为他担保,不管任何原因,他都会被记一笔……
就算是这一关过了,小山那么聪明,将来若是读书读出来考上了举人进士,除族这件事,就会成为政敌们攻讦他的致命把柄。
故而那时候我才抬出县令府逼得二叔和爷爷不敢真将我们除族。”
“可凭什么是咱们被除族,该滚蛋的是二叔一家子!”
“还有族长族老……也该换换人了!”
“娘,我记得七爷家的正兴叔好像在县里谁家当管事,正兴叔以前还帮我咱们……”
“咱们既然也搬来了县里,等回头空了,也该走动起来,当年的情,也该还一还,娘说是不是?”
梁氏点了点头,她道:“你七爷爷一家都是好人,他家儿子们也能耐,各有各的本事!”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家才不惜得去争族里这些有的没的。”
舒春华轻笑道:“不着急,小山还没开始念书呢,日子还长,咱们慢慢来,等爹好起来,咱们先把包子铺开起来再说别的!”
这包子铺啊,真是一拖再拖。
一说起包子铺,梁氏立刻就想到了冰粉儿,她道:“上午耽搁了,下午我得去摘冰籽!”
被耽误了摘冰籽,梁氏恨不能冲去舒墨庭家把舒墨庭给打一顿。
谁他娘的都不能耽误她挣钱!
只有钱挣到手了,心里才踏实,才安稳!
说起来,这两天因为这些破事儿都没卖成冰粉,那些纨绔没一个派人来买,梁氏有些担心,担心他们以后不来买了咋整?
纨绔们:……
呜呜呜,他们也想来买啊!
可你家不是出事儿了么!
没法子上门啊!
有忌讳的哇!
那冰粉儿买回去,自家想吃桂花味儿的放桂花蜜,想吃玫瑰味儿的放玫瑰蜜,想吃槐花味儿的放槐花蜜,自家的厨子可以变着花样弄。
给爹娘送去,姊妹送去,个个都被冰粉儿的味儿给惊艳了。
纷纷又来讨要。
哎哟喂!
平日里他们可都是被嫌弃的主,这回因为冰粉儿个个都被夸了!
特别是贺胖子,他娘苦夏,每到夏天就吃不好,他爹每年夏天都为这事儿发愁,结果他把冰粉送上,她娘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还因此开了胃口,能多吃两口饭了!
给他爹欢喜得不行,当场就赏了他四百两!
喊他每天都弄些回家。
他娘后头也给他塞钱来着!
可惜,这冰粉儿才买了两桶,舒家就出事儿了。
哎……
人家门上挂着白,哪好意思上门去买冰粉儿啊!
眼瞧着亲娘没吃上冰粉儿亲爹要揍他,他连忙跑去找方永璋救命。
其他几个纨绔也和他心有灵犀,都跑来找方永璋帮忙。
要知道,回家能被夸,谁愿意被骂啊!
酒楼里,几个人合伙请方永璋吃饭,大家以前也爱奉承他,但并不像这次似的这般火热,争相奉承。
方永璋受用极了。
几口酒下肚:“不就是冰粉儿么!”
“她家便是有天大的事儿!我要叫她做,她就得乖乖地做!”
“你们等着!”
“小爷这就上舒家!”
众人又是一番恭维,方永璋飘得不行,他喊来全福:“你去一趟大姑娘家,让她做一二三四五六桶冰粉,就说本衙内要!”
全福连忙应下,颠儿颠儿地跑去舒家传话。
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啊,舒老爷被大娘子给打活了!
不知道大姑娘有没有他娘这个本事,若有,那衙内相当于多了好多条命呢!
要死了大姑娘就去抽衙内嘴巴子!
当然,他们这些人也能跟着沾光!
嗯,得奉承好大姑娘,将来万一哪天走霉运快死了,大姑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能来抽他几个嘴巴子,好把他给抽活了!
就算大姑娘没这个本事,大姑娘也能帮着请大娘子来抽啊!
去舒家,全福的干劲足得很。
正直晌午,舒家正好开饭全福就来了,梁氏忙招呼他坐下吃饭,他哪儿敢啊。
先说事儿!
“大娘子,大姑娘,今日可有空做六桶冰粉?我们衙内在酒楼里把牛给吹出去了……”
梁氏闻言立刻就是一喜,她正愁着纨绔们不来买冰粉了咋整,全福就来了!
全福可真是个福星啊!
衙内也是好人!
“有空有空!”
“让他们晚点儿派人来拿……”
“你饿了吧,坐下来吃点儿再回去跟你们家衙内回话!”梁氏再度招呼全福。
全福忙道:“我去跟薛厨子一起吃!”
然后不用梁氏招呼,自己就跑去灶房找薛厨子等人吃饭。
舒春华见梁氏的心情变好了,也跟着开心。
她是不担心冰粉的销量,但梁氏不同,头一回做生意,患得患失很正常。
下午,梁氏在家搓冰粉,冰籽让三娃子和狗蛋儿去采。
舒春华午休起来,就听春芽说衙内在堂屋等她。
她收拾妥当,拿上给方永璋做的鞋垫儿和荷包,然后去堂屋见他。
因为他在,薛厨子弄了一盆冰放去堂屋,还把堂屋的门口的竹帘放下挡外头的暑气。
舒春华打帘子进来,方永璋见她穿得素净,脑袋上耳垂上都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首饰都没戴。
耳朵眼儿都是用茶叶棍儿穿的。
衙内不高兴地用扇子点了点桌上放的锦盒:“你今儿给本衙内长脸了,这是报酬!”
“你也不能太素了!”
“丢本衙内的脸!”
舒春华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好巧,民女也有东西送给衙内!”
“是我做的,还望衙内别嫌弃!”
方永璋拿起鞋垫看了看:“还行!”
他把鞋垫放下,又拿起荷包:“还……”
‘行’字没出口就卡壳儿了!
荷包上绣的是什么鬼?
下山虎不该是威风凛凛的么?怎么让她绣成了包子样?
老虎绣成包子样,血盆大口也变成了开了口的包子皮,正等着往里填馅儿呢!
他抽了抽唇角,实在是夸不出来。
他虽然是纨绔,但也是一个有底线的纨绔!
“你这个绣工,也该好好练练了!”他满脸地嫌弃。
舒春华笑着应下:“好!”
她的眼睛太亮,笑容太纯净,晃了方永璋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被这样的她盯着看,他就觉得热,耳朵和脸蛋儿都开始发烧。
明明这屋里有冰啊!
“那啥,咱们来说正事儿!你信里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打算啥时候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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