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舒春华把方衙内前些日子送来给她的衣裙和首饰全拿了出来,和梁氏一起挑选。
因赏的是荷花,故而她选的是一身浅绿没有绣花的素色衣裙,别看没有绣花,但却是使用蜀中的单丝罗制的。
这种罗轻薄柔软,飘逸朦胧,最适合夏季。
外头罩的是玉色的怀素纱,给这条罗裙更增添了几分飘逸仙气。
衙内出手不凡。
要知道蜀中的单丝罗是极贵的,普通的六七十两一匹,好点儿的得卖到上百两一匹。
不管是前朝还是本朝,蜀中的单丝罗都是贡品。
梁氏:“这套衣裙上身,行走间满身活纹,如水之波,如木之理,(《酌中志》)若在阳光之下行走,必光耀夺目。”
“衣裙选的是浅碧色的,那首饰就该挑花形的!”
“这里没有荷花簪,哎呀,今儿忘买了!”
梁氏有些懊恼。
舒春华却不以为意,她道:“有桃花簪一样的!”
“明日不知多少女眷要佩戴荷花首饰,我就不跟她们争锋了!”
她拿起方永璋送给她的桃花簪,虽然不应景,但却很配她挑出来的衣裙。
梁氏颔首,她又从舒春华的首饰盒里挑出了一根儿玉簪,和一只金蝴蝶缀珍珠的步摇。
她让舒春华换上衣裙,再帮她佩戴上挑出来的首饰,上下打量了一番就笑道:“桃花配蝴蝶,正好!”
春华这样真好!
梁氏现在观念完全转变,她看着眼前容色艳艳的女儿,觉得姜二牛根本就配不上她。
幸好换亲了!
第二天因着要去赏花会,方永璋就把小山带回了舒家,他顺便来舒家蹭一顿早饭。
他蹭饭的时候,顾家派人来把冰粉提溜走了。
舒春华去换了衣裳出来,人站在清晨初升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她一笑,把太阳都衬得黯淡了下来。
仿若天地间什么都消失了,只有她。
她还朝他走来。
方衙内只觉得胸腔里的心慢了半拍之后就疯狂起来,咚咚咚地像是要从胸腔中挣脱一般。
想窜出来在她的面前打个滚儿。
她穿的是自己送的衣裙,买的时候只挑贵的好的,没想到穿到她身上这般合适。
就像是,从春天里走到夏日里的仙子。
还有她头上戴的是自己上次单独给她买的桃花簪。
想到这里,衙内的耳根子就红透了。
舒春华伸出手,衣袖往下滑了一截儿,露出她雪白的皓腕来。
还差一对儿镯子,方永璋想。
“衙内?”舒春华见他愣着,轻轻喊了他一声。
方永璋脱口而出:“这就去买!”
舒春华:???
“衙内忘买东西了么?先上马车吧!”
方永璋这才反应过来,啊……是让他扶她上车啊!
他咳嗽了两声,收起玉扇,搀扶着舒春华上马车。
这女人手上还有茧子,得好好养养才行!
听说牛乳养肤,回头让人每天给她送些牛乳来,反正他家每天的牛乳都用不完,到头来放坏了只能倒掉。
方永璋跟车夫说先去金满楼。
到了金满楼马车就停了下来,方永璋搀扶着舒春华下马车,带着他进了店里。
掌柜的一看他来了,又看到他身后的舒春华,顿时笑眯了眼。
他十分热情地迎过去,方永璋直接指着舒春华道:“她能戴的玉镯有没有?要羊脂白玉的!”
掌柜的连忙点头:“有有有!”
“正好上了一批新货,两位里面请,小的这就让人去拿来给舒姑娘挑。”
舒春华有些诧异,不过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她道:“衙内,我有镯子,只是没戴而已!”
“今日光我身上穿的这身儿衣裳,就丢不了你的人!”
方永璋眼睛一瞪:“就不能锦上添花么?”
“我堂堂方衙内的未婚妻,岂能两腕空空!”
舒春华:……
行吧!
掌柜的端来了三盘子的手镯给舒春华选,衙内说要羊脂白玉的,他怎么能只上羊脂白玉呢?
自然是翡翠的,羊脂白玉的,珍珠的……只要是精品全要上啊!
然后吧,衙内就觉得啥啥都配舒春华,一下子选了好几对儿!
舒春华就问掌柜,有没有适合周氏戴的?
掌柜的当然说有啊,他亲自去挑了送上来。
方永璋这个不孝子道:“我娘什么样的手镯没有,便是一天戴一对儿也能几个月不重样!”
舒春华的目光落在他的头上的螭虎簪上:“衙内簪发的簪子也一定很多,一天簪一根儿也能几个月不重样。”
方永璋闻言顿时目光顿时变得警惕起来,他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金簪:“你这个女人,送出去的东西休想要回去!”
舒春华不说话,只看着他。
不知怎么的,被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就特别心虚!
“买买买!”
“买还不成么!”
说完,就小声嘀咕,反正“也不是花的我的钱!”
掌柜的那叫一个高兴哟,在心里狂给舒春华竖大拇指!
昨天他一口答应给舒姑娘返好处费,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啊!
舒春华越俎代庖,挑了好几对镯子出来,数量上比方永璋给她买的多一倍。
价格上都比方永璋给她买的贵。
舒春华根本就不避着方永璋,直接叮嘱掌柜:“劳烦您给夫人送去,这是衙内特意给她选的,正是夏日戴的!”
“别提衙内给我也买了。”
掌柜的连连应下。
舒春华挑了一串珍珠手链带上,再挑了一只羊脂白玉镯戴上,剩下的也叫掌柜的让人给送家去。
离开的时候,方永璋直接让掌柜的去方府收账。
上了马车,方永璋不高兴地问舒春华:“为什么不能跟我娘提我给你买了东西?”
舒春华:“因为自古婆媳关系难处,在一些婆婆眼中,儿媳妇就是来跟她抢儿子的,是勾引儿子的狐狸精!
你若只给我买不给你娘买,那就会捅饭蜂窝!
你娘会觉得,她生你养你,在你心中竟不敌一个才认识没几日的外人!
我倒是无所谓,夫人便是再为难我,不过是些言语上的挤兑,比起我以前在乡下的苦日子来说,挤兑两下而已,无关痛痒!
但回头你的日子肯定就难过了!
也不知夫人一生气,会不会停了你的月钱!”
方永璋这个人其实挺单纯的,跟他相处有些话就必须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说明白,他以后才会注意。
婆媳关系好不好,全看当儿子的怎么做!
反正舒春华是不想过憋屈日子的!
所以,压力要给到衙内!
果然,舒春华这番话一出,方永璋就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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