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氏虽然是不开心,但是也没说什么。

    她连忙让下人好好收拾一番花园子和几个会客的地方,顺便让负责花草的仆从去采买一些新鲜的,时令的花草。

    待客要用的所有东西都要检查,家中没有的还得去外面采买或者是租赁。

    当家的一张嘴要宴客,作为管理后宅的主妇都得忙断腰杆子。

    舒春华等人每天都上街买东西,去有名的酒楼吃东西,然后去布置新买的宅子,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易老先生恢复之后,就收到了黄太傅家递的帖子。

    邀请他和他的学生们三日后沐休的时候去黄家赴宴。

    易老先生冷哼一声:“鸿门宴!糟老头子坏得很,没安好心!”

    衙内很光棍儿:“不想去就不去,给他脸了!”

    易老先生拿起书就敲了衙内的脑袋一下:“你可闭嘴吧!”

    “那是我的同窗,你的长辈,他我骂得,你说不得!”

    衙内摸了摸头,老头子的劲儿可真大!

    “那我去骂他儿子可行了吧!”

    易老先生的眼神更是嫌弃:“他家老大是皇帝的伴读,老二为救皇帝死了。”

    “另外两个儿子,一个和你岳父一般大,另一个小的也比你大十岁。”

    “你去骂谁?”

    衙内懊恼自己嘴巴太快,不过脑子,这种人家他可得罪不起。

    “那我在心里骂不行啊!”委屈巴巴看向舒春华,结果舒春华看着帖子分神。

    上辈子,黄太傅被三儿子气死之后,大老爷黄永林顶撞了皇帝,获罪入狱,死于狱中。

    三儿子黄永庚牵扯到谋反案中,被判满门抄斩。

    当时她是分析过的,皇帝动黄家,早有端倪。

    黄太傅是帝师,为人刚正清廉,忧国忧民,见不得皇帝有什么错漏,皇帝已经四十多岁了,他在朝堂上还是会毫不客气地指出皇帝做错的地方。

    皇帝和皇子是不同的。

    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你可以严厉教导,可是当了皇帝之后,你虽然是帝师,可是身份已经变了。

    一个是君。

    一个是臣。

    哪怕皇帝做得真的不对,你要劝谏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怎么能用他还是皇子时的态度对他?

    管得越严,死得越快。

    更不要说,黄家还有个黄永庚。

    皇帝会想,你连个儿子都管不好,凭什么来对朕指手画脚?

    要不是黄家老二用命救了皇帝,皇帝根本就容不到黄太傅被自己的三儿子气死。

    早就想尽各种办法把他给弄死了。

    大老爷黄永林,是皇帝的伴读,皇帝登基后,对他很是信任,封他为大学士,让他做了太仆寺卿。

    黄永林是个实心眼的人,和家里的老太爷一样,一心为皇帝好。

    把心都掏给了皇帝。

    可是,他又是个爹控,认为自己老爹什么都是对的。

    若是老爹跟他说,皇帝什么地方不对,让他这个伴读去规劝一下,他是肯定要去的。

    舒春华当时觉得,若她是皇帝,早就把这两个人给远远儿地调走,眼不见心不烦。

    倒不是她有做昏君的潜质,而是,太傅难道都是对的吗?

    他的为你好,难道皇帝听了他的就真的能好吗?

    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局面就不同。

    黄太傅是为人臣的眼光,可皇帝是君王!

    他享有天下!

    也肩负天下!

    这个天下,不是黄家父子的,皇帝不可能什么都按照黄太傅的意思来行事!

    黄家父子想不通这个道理,就算是黄三部闯祸,下场也注定凄惨。

    “娘子?”方永璋抬手在舒春华面前晃了晃:“困了啊?”

    “等会儿就吃饭了,吃完饭去睡!”

    哎哟,这两日可把他娘子给累坏了!

    舒春华回过神来,笑着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去太傅家赴宴,带些什么礼物的好!”

    “我们小地方来的,也不知道京城送礼的规矩。”

    易老先生道:“我回头写副字给他就行了,不必送什么东西!”

    “送得便宜了拿不出手,送得贵了这老头儿不收!”

    “搞得我们像是要去他家求他办事儿似的!”

    “最烦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舒春华颔首:“行,那就听您的!”

    不过吃完饭她还是去准备了一些家乡特产,易老先生送是易老先生的心意,他们一家人空手不好。

    当然,皇帝重面子,在外表现得十分尊师重道,知道黄太傅父子两个都清廉,特意赏赐了两座皇庄给他们。

    还三不五时赏赐些银钱给黄太傅和黄大老爷。

    黄家的日子在京城其实过得还可以。

    舒春华又在礼单上添了一刀上等宣纸,一盒儿湖笔,一盒儿徽墨条,两块儿端砚。

    她觉得以老先生和黄太傅的关系,黄太傅拒谁的,都不会拒易老先生的。

    别看老先生言语间对黄太傅多有嫌弃。

    但却打心眼儿里维护他,容不得旁人说他半分坏话。

    心里有了数,下午出门溜达的时候就顺便采买。

    不过要买湖笔徽墨端砚等东西,还得进内城去买。

    易老先生重新恢复活力,就跟着他们一起出门,他选上的东西,舒春华都不让他给钱,全部她掏。

    老先生就由着她了。

    买东西毫不手软,只看喜不喜欢,不看价钱贵不贵。

    舒春华不但不觉得老头儿过分,反过来还特别高兴,这说明什么?

    说明老先生已经当她爹她弟弟她相公是弟子了!

    弟子奉养师父,负责师父的开销天经地义。

    逛累了,几人就在西市找了个茶楼坐着,也没要包间,老师先生说,要看人生百态,还得在市井之中。

    去包间里坐着没意思。

    喝了两口茶,老先生指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对三个学生说道:“就这窗外的景,你们一人写一首诗。

    五绝七绝都行!”

    写诗啊?

    衙内的快乐瞬间没了。

    半个时辰之后,老先生看着自己三个学生写的诗,没好意思念出来。

    先是骂了一顿写打油诗的衙内。

    然后略过小山,指着舒满仓的鼻子骂。

    “你说你,唐诗不说三百首,一千首你都背了,怎么还写得这个奶奶样?

    你的脑子再不开窍,还是回去种地吧!

    念什么书念书!

    我跟你讲了多少回了,别硬凑别硬凑,要用心去感受!”

    “用心懂不懂?”

    “你要去感受,去体悟,不是生拉硬套,死命堆砌!”

    气死老头儿了!

    瞬间想罢工!

    黄太傅从雅间下来,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了。

    他撸袖子就冲到舒春华他们这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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